傅天实一副孝子的样子,也在一边附和道:“嗯,我听爹的,爹说咋办就咋办。”
傅天明突然觉得牙齿有些酸,怎么一向老实木讷的老大,也知道耍心眼儿了呢?还他听爹的,分明是他提出来的好不好?
曾水儿和孙杏花来到东屋,刘氏也正好起来了,正在穿衣服,见她俩进来,不见大媳妇陈秀秀,就骂了一句:“那个懒婆娘,睡觉没够,老陈家就是个邋遢人家,没一个勤谨人,我真是瞎了眼,给我大儿子娶了这么个媳妇!”
她却不想想,虽然陈秀秀没有起来,但是傅小梅同样在睡懒觉,不也没起来?还真是偏心的没边了。
不过,陈秀秀确实有些过分,就算不做早饭,大家都起来了,这么大动静,你也能睡得着,真是败给她了!
曾水儿和孙杏花也不吭声,两人开始默契的收拾屋子,叠被、扫炕、扫地、擦抹柜子,很快就将屋子收拾干净。
这期间,傅大庆和两个儿子套好了驴车,傅天实、傅天明进屋将昨晚包裹好,分别按种类放进干净的筐子里的卤肉抱了出来,掀开上面的屉布,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重新将屉布蒙好,再用麻绳捆结实,然后搬上了驴车。
傅大庆见安置妥当,就在外面招呼道:“老二媳妇,出来吧,时辰不早了,该走了。”
“知道了,爹,我这就来!”曾水儿嘴里答应着,却没动身,而是冲着刘氏和孙杏花抱歉的笑了笑说,“娘,他三婶儿,俩孩子还没起来呢,等待会儿她们起来就麻烦你们多照看些,我会跟着咱家驴车回来的,还有后院的猪和鸡······”
“知道啦,去吧,我还能饿着她们是咋地?猪和鸡也放心,我会看着喂得,你去了记着多买些布料啊,布头要是能买到也是好的,哪怕下脚料做双鞋子呢,听见没?”刘氏难得的和颜悦色的嘱咐道。
“嗯,好的娘,我尽量给姐买出些布料来,您就放心吧。”曾水儿也一副乖巧顺从的样子,满口答应道。
她知道,今天恐怕又要大出血了,傅小梅那副惨样儿估计装的成分多,但确实瘦的太厉害了,这个做不了假,说明李家的情况确实很糟糕,只是勉强还能支撑而已。
傅家毕竟和李家是亲家,遇到了难处不帮把手也说不过去,那个傅小梅的婆婆可能还不知道傅家的情况,如果知道现在傅家已经能吃上饱饭了,还发了财,搞不好会找上门来借钱借粮食啥的,到时还真是个麻烦事儿。
因此,自己给傅小梅适当的买些东西,也堵住她的嘴,免得她到了婆家瞎说,到时惹得她婆婆过来狮子大张口,觊觎家里更多的东西就糟了。
孙杏花随着曾水儿往外走,边走边安抚道:“二嫂你就放心去吧,孩子们我会照看好的,只是今天又要让二嫂破费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曾水儿答应给家里孩子们做新衣服,她真的很感激,傅辉从生下来就没穿过新衣服,都是捡的家里孩子们剩下的衣服穿,说啥旧衣服软乎,孩子皮肤柔嫩,新衣服会把嫩肉划破了!
这不纯粹鬼扯吗?新衣服布料确实有些硬,多洗几次不就软乎了?每次回娘家她都被嫂子们笑话,说傅家可真是小气,这么大的孙子了,都一岁多了,连新衣服都舍不得给买,她听了都没话说,真是丢死人了!
后来除非是过年不回去不像话,平日她尽量不回去,主要她都没脸回去,谁家孩子大过年的穿着补丁衣服走亲戚?
这个死老太婆就知道惦记着闺女外孙,自己的亲孙子却舍不得花一文钱,真是让她恨得不行!
“那就麻烦你了,”曾水儿感激的看着孙杏花,嘱咐道,“我给她们枕边留了些钱,孩子们饿了就让他们自己去铺子里买些点心吃。”
“好的二嫂,你就放心吧!”孙杏花非常认真的说。
这时,外面依然很黑,借着窗户上透过来的灯光,依稀看见院子里驴车上堆着几个盛卤肉的筐子,差不多就将本不大的车厢都堆满了,主要还得拿两个大筐子,用来装买来的猪下水,盛卤肉的干净筐子是不能再装脏兮兮的下水的。
但傅天实还是在靠车帮的地方,给曾水儿留出了一块地方,上面还放了一个蒲团。
驴车本就是旧车,其实就是木板车,也就左右两边有一尺多高的车帮,前后什么都没有,简陋得很。
傅天实拿着鞭子站在车边,一脸憨厚的笑容,正等着她上车。
傅天明在另一边看着她,笑呵呵的说:“二嫂,你该多穿件衣服,车上坐着冷着呢。”
傅大庆也看了曾水儿的穿着一眼,见她只穿着一身旧夹衣,显得很单薄,便也赞同的说:“嗯呐,老二媳妇去再拿件衣服来,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得穿暖和点儿才行。”
孙杏花在一边缩着脖子,吸了口冷气,担心的说:“二嫂,我咋觉得这天冷的邪乎呢?你还是多拿件衣服吧。”
曾水儿感觉也有点冷,便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天上连颗星星都没有,看样子像是阴天了,搞不好真的会下雪,于是从善如流的回屋拿了件旧夹衣穿上了,还拿了一个她自己用布头做的碎花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上了车。
上车前,她特意看了看东厢房和正房东屋,陈秀秀和傅小梅谁都没有起来,傅小梅回娘家是一向如此,并不稀奇,陈秀秀今天却有点反常,往常她就算起得晚,听到院子里这么大的动静,也应该起来了。
但这些想法只是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丢到脑后,在大家的目光中,非常利落的爬上了驴车。
傅天实见曾水儿在蒲团上坐好了,扭头跟傅大庆说了声:“爹,我们走了啊!”然后轻轻地挥了下鞭子,驴子就踏着碎步稳稳地驶出了院子。
傅天明等驴车出了院子,冲着傅大庆挥了挥手:“爹,您回去歇着吧,我们走了!”说完,并没有坐上驴车,而是袖着手跟在驴车旁边走着,不时地跺着脚,用来抵御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