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长云隐约听见王爷叫他,便过来近处询问,“世兄找弟前来有何事吩咐?”
姜元末睇了下苏民安和沈正林也都朝他看了来,花南薇也在关注着他,长云要他怎么说,这问题问得,他完全认不出这是前几日在书房那个要助力的兄弟:“不是你有事找本王?”
范长云懵了,“我没有事情要找世兄。”
姜元末眸色复杂的看了眼范长云,可真会助力。犹如神助。
花南薇倏地笑了,继续王爷说想听孩子叫爹的话题,“孩子还没出生呢,王爷也太心急了。出生后也得一岁才能学会说话。”
姜元末说,“本王今天就想听到。”
马车里安静至极。
花南薇竟不知如何作答。
苏民安便望着自己的绣鞋,将手悄悄的拉住沈正林一截衣袖,使自己不因为姜元末期待花南薇的孩子而有情绪,她特别希望快些离京,不希望继续听见姜元末同他的王妃谈论孩子了。
姜元末睇了眼那只依赖的攥在沈正林衣袖的手,便将目光别了开去。
苏民安紧攥的手骨节泛白。
范长云在外面郑重说道:“既然马车都打点好了,诸位便跟着在下马匹往范府赶路就是。”
姜元末的手往苏民安方向探。
苏民安下意识撤了撤,发现他手伸到窗来这边将马车窗帘掀了起来。
一会儿掀三次车窗帘了。看起来颇为焦躁的样子。
姜元末随即对范长云说道:“长云,叫秦矜带路,你上车来暖和。”
秦矜一怔,所以自己是不怕冻呗,原以为沈正林因为挖墙脚被爷嫌弃后,自己会跃居第一亲信,看到到底是错付了,还有个范长云呢。
“来了。”范长云闻声,便从马匹下了来,世兄真是贴心的老棉袄。
秦矜则翻身上马。
范长云对秦矜说,“好好干。下次王爷就叫你进马车暖和了。”
秦矜颇为嫉妒的夹了马腹在前方带路。
范长云进到车内,便见到王爷王妃坐在上首,苏民安小两口坐在下首,中间离的仿佛有十万八千里那样远,于是他便坐在了中间。突然觉得在场之人只有他单着,这也不知虐谁呢?
一路上无话。
范长云就感觉自己是两军交战站在中间的那个俘虏似的,但车里是真暖和,大家都异常安静,他也保持安静。
姜元末往范长云看了几回,问他:“车里暖和么?”
范长云颔首,“暖和啊。外头下雪,车里舒服的多。”
“嗯。那么你坐着暖和吧。”姜元末说,“不要说话。”
不是,这话听着怎么这样怪呢?
世兄说话可真有艺术,话里有话的样子把他整的自觉很没眼色的样子。不是叫他上来暖和的么?
范长云也朝姜元末看,视线来去几次。
花南薇也往姜元末去看,猜不透他想法,但他方才那样羞辱苏民安及沈正林,说明对苏民安已经没有念想才是,便放下心来。
范长云心下咯噔一下反应了过来。这哪里是让他上来暖和的,让他上来问问题的吧,现场就惦记人家的未婚妻,直接当着沈正林和花南薇就挖墙脚?世兄...是否有些太心急了。
“那我到底能不能说话?”范长云笑。
姜元末抿唇对他温和的笑了笑。
范长云背脊一阵寒意,立刻唤道:“民安啊。”
“嗯?”苏民安听见阿兄叫她,便应道:“怎么了,阿兄。”
“车里暖和吗?”
苏民安望望姜元末,便见他抱着手臂坐在那里,神情内敛,并未关注她的样子。
阿兄这是剽窃王爷的问题么?
不想说话可以不说的。怪怪的阿兄。
“暖和啊。”苏民安想,不知道阿兄会不会继续剽窃王爷的那句‘那你坐着暖和吧’。
“问你个事呗。”范长云说。
“阿兄请问。”
“正林贤弟没异议吧?”范长云温和的笑着,毕竟这才是自己未来妹夫,他还是很小心的应对。
沈正林颔首,“没有关系,范公子请问。”
范长云清清嗓子,“王爷在陕西给你写的三四百封信你也收着了,王爷四年跑八次扬州,怎么没有见见王爷,你和王爷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
马车颠簸里,苏民安听见范长云的话语,突然记起曾经的自己不断的给王爷写血书解释自己的清白,自己并没有抢花南薇功劳,请王爷相信她的清白之事,但是王爷从来没有回信过的事实。
姜元末睇着苏民安,“问你咱俩之间怎么回事呢。他问你本王四年跑八次扬州,你干什么没见见本王。”
说着将长腿展开,蟒靴蹬了一下范长云的脚。
范长云被蹬的一个激灵,“马都跑死了几匹,因为什么不见王爷叙叙旧呢?他去陕西那年,给你那几百封信写了什么内容啊?”
沈正林将手缓缓收拢了。
花南薇心中怦怦乱跳,王爷曾在陕西给苏民安写过数百书信,那么这几年每半年便不向内宅报备会不带随侍消失十来天,便是独身去了扬州找苏民安么?将她这个为他筹谋十数年的正妻置于何地呢。
“我并未收到王爷的书信,也不知王爷曾去过扬州。”
苏民安那颗平静的心,如被一颗石子投入湖心,泛起了圈圈涟漪,姜元末并非对她全无回应么。
姜元末神色一敛,“信没收到,也不知本王去了扬州?”
苏民安记得自己给王爷往陕西去信也有一两百封的样子,后来得不到回应便不再写了,突然听见王爷曾在陕西给她来过三四百封书信,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信上写的什么呢,他去扬州是去办事,还是见她的?
她那时给他写的那些信都是很长很长的巨着,他是不是回信怼她,让她不要乱写信打扰他和花南薇在陕西恩爱呢?
姜元末神情复杂的望着苏民安,是因为没有收到书信,以为他当真冤枉了她,不辨是非将她打入冷院,为了花南薇而夺走她的一切,所以愤怒到几年来避而不见的么。所以,他写的信呢?
苏民安摇了摇头,“确实当年在冷院没有收到过王爷的信件,也并不知道王爷四年去了八次扬州。”
姜元末睇向沈正林,“那么你应该问一下你的未婚夫沈正林,本王从陕西寄回给他,托他交给冷院的你的书信,哪里去了?且四年间,本王去扬州八次,和沈正林都有短暂碰面。他告诉本王你因为旧事并不想见本王。而本王亦未强自进门。”
花南薇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这种事情当着她这原配面说,王爷是什么意思,就不怕她回娘家么!
苏民安便看向沈正林,多年来,她在一天一天没有得到王爷回应的日子里逐渐绝望死心,被王爷叫人毒打,丢给刺客而越发心灰意冷,直到出走扬州,和京城断了联系。
却不曾想,王爷有给她写过数百封书信,也曾去过扬州八次要见她一见。
苏民安多年死寂的内心,有了极大的情绪变化,对前夫的信件内容有了些好奇,她又想到姜元末叫沈正林转交而正林并未转交的布娃娃,睇向沈正林,“正林,王爷的书信你收着了么?何以没有给我?另外,王爷去扬州,为何并不曾告诉我过?”
苏民安不清楚王爷书信上写的什么内容,怼她也不用怼几百封信吧。就那样憎恨她?
不是生气她在冷宫不安分的偷人,将她送人了?四年来去八次扬州干什么?
她希望知道真相。这种朦胧的状态很不舒服。
沈正林望着苏民安几年来平静的面庞有了情绪波动,他很久没有看见过对姜元末这样有情绪起伏的民安了。
沈正林环视众人,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沈正林疑惑道:“啊?”
全然迷茫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