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可能！”
没等兽皇说话，希亚奇就着急忙慌的摇头否认：“我父皇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
“好了！”
兽皇打断了希亚奇的话，看向赫斯特弥语气带着歉意：“当初我虽然察觉到了一点异常，但兽族快走向末路，为了兽族的未来，我原本只是打算静观其变不去掺和那些事，可我也没想到会造成那样的悲剧。”
亚希奇不可置信：“什么？父皇，你在说什么？”
赫斯特弥没有出声，最后的最后，他道：“不管如何，谢谢您救了我！”
当初，乌戈拿出的死晶，引起了包括他在内，所有人的精神力瞬间崩溃，他们都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意识，甚至是记忆。
而通过那个拿了他肩徽的女孩，经过古伊对当年事情反复的询问以及细节调查，终于在h一x星的某处偏僻监控数据库里找到了一段视频。
断尾的狮王一瘸一拐的叼着他，倒在了荒野之地。
兽皇闻言身形一顿，摇了摇头：“抱歉！”
赫斯特弥见状，不可抑制的想起他早就死去的父亲，他仅仅只在幼年时见过对方几面，数十年光阴转眼过去，记忆早就模糊不清。
但在此刻却又忽然清晰起来，隐隐与面前的兽皇重叠。
他父亲与兽皇曾经是挚友，他与希亚奇一同长大，自小得到了兽皇的庇护——
听说，从四年前开始，兽皇身体情况就不好了，不仅把皇太子带在身边教导，还转交权力，让皇太子监国。
这才有了希亚奇与克莱两兄弟为了减少与未来兽皇的冲突，在外面工作的事情发生。
不然，以他们的年纪，也该接管兽族事务了。
林余不清楚这些事，只觉得赫斯特弥现在很伤心，安抚的拍了拍赫斯特弥的手腕。
四年前的事，不可否认，他们都有责任。
可赫斯特弥也无法再质问下去，因为他们的立场，在这个世界，种族，阶级，立场，让他们本就天生的对立方。
接下来，就是商讨关于亚兹拉尔之眼的事情。
阿摩司：“关于亚兹拉尔之眼我们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没有乌戈知道的那么详细而已。”
说完，他微微叹息：“是我们没有看清，我们知道污染物质具有意识，以为一直取得胜利就可以把一切掌握在手心。”
赫斯特弥嘲讽道：“但事实上，在亚兹拉尔之眼之外取得局部胜利，都不重要。”
“我们越是进攻变异兽，因精神混乱死去的士兵就注定越多，而亚兹拉尔之眼的力量就会越来越强，人们征讨变异兽，不过是抱薪救火，徒劳无功而已。”
“这么多年来科技越来越进步，我们的士兵也越来越优秀，针对变异兽的战术也越来越成熟，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因为基因被侵入，我们的力量在下降，而变异兽的力量却越来越强大，随着时间过去，虽然因为精神力紊乱死去的人增长率在下降，但死亡的树木却只会增长。”
“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亚兹拉尔之眼强大到可以激发我们所有人体内的污染物质活性，那就是我们灭绝的时候，只不过是早晚的区别。”
所有人都沉默的听着。
“那也就是说，”克里斯抓狂：“我们什么也不做，亚兹拉尔之眼也会爆发超强污染物质，让我们嗝屁。但如果我们进攻变异兽，也会有更多士兵因为精神力暴乱而死，那个狗屁什么眼也会成长到能够爆发的地步，我们还是会嗝屁？”
听他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克里斯，你脑子有病是不是？”
赫斯特弥转了转手腕，很浅的勾了下唇，笑意像冰霜一样薄凉：“你就打算这么等死啊？忘记了吗？我们最早提出消灭变异兽，那就是找到污染源，只要消灭它，一切不就解决了？”
“而现在，我们找到了它！”
兽皇与其他参与过远征军策划的人交流了下眼神，最后，他双手交叉搁在桌上，似乎思索了两秒才道：“在你父亲死后，我们也想过派军队前往亚兹拉尔之眼，但是那片星域污染太强，没有人能从那里回来。”
隔着屏幕，昔日的兽皇，此刻无力地将自己裹紧大衣：“赫斯特弥，就如乌戈说的那样子，我们的力量一代代的消减，我们不是没有去寻找原因，我们只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前往那片死亡之地。”
他们争权夺利但并不妨碍他们结盟对外。
虽然这么些年，他们研究污染，研究变异兽，研究那么久，也只是知道污染物质是具有意识以及他们探寻到了污染源头，也不曾知道自身精神力就与污染密不可分，但是他们所有人心里徘徊不去的那股“宇宙深处好像有什么盯着他们”的不安感。
阿摩司微微闭眼，叹息：“或许你不相信，在克拉玛依星系与亚兹拉尔之眼之间，我们建立了归途与灯塔两个空间站。”
兽皇补充：“灯塔空间站具有完善的武装与成体系的能源循环装备，与中央星一样，内部可以自成一个小型星城。而归途空间站内储存着则是克拉玛依星系拥有尖端科技与研究成果，以及大量的冷冻胚胎，还有储存着整个克拉玛依星系文明所有重要数据的计算机。”
几十年以来，科技日新月异，两个空间站被装备成了最后希望的流浪堡垒。
五大军团元帅完全不知道这个事情，不由的重新打量着这些玩弄政治的老油条们。
赫斯特弥微微一笑：“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那两个空间站有更合适它们的使命。”
飞向更远，成为克拉玛依星系对抗亚兹拉尔之眼的第一个宇宙据点和最新的前线。
“接下来…”
赫斯特弥闭上双目，微微吐出一口气：“我们要做的，针对性研究出能让士兵们抵抗亚兹拉尔之眼星域污染训练，或者是药剂……”
而此时，亚兹拉尔之眼附近宇域空间开始扭曲，乌戈身影凭空出现在这片黑暗之地，他看着亚兹拉尔之眼，它的周围的红雾宛如心跳一般极速起伏。
乌戈：“你也觉得生气对不对？”
亚兹拉尔之眼整个膨胀，犹如凸起的猩红眼珠。
［……吞噬……］
乌戈感受到了它的迫切，沙哑道：“那彻底与我融为一体吧！”
亚兹拉尔之眼在宇宙黑暗处潜伏着，而那片红雾的浪潮，似茫茫大雾，感应而来，将乌戈吞噬。
在那一瞬间，乌戈翠绿的眸子闪过一丝挣扎。
却在脑海中一遍遍的痛苦回忆中，彻底与亚兹拉尔之眼融为一体。
亚兹拉尔之眼因为这次兽潮损失的力量，在这一瞬间，被仇恨填满，在其体内的那抹金色瞬间被淹没。
因为一个充满负面情绪的意识，它拥有足够再次发起污染扩散的力量。
……
m-x7星，蓝因实验室。
尤尼克将手上的芯片放置在组装好的晶体装备。
“嘀！”
蓝光亮起！
“啊~太好了，成功了！”
实验室所有人痛哭流涕，欢呼拥抱。
“行了！这次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尤尼克站了起来，抻了抻腰，在一片鬼哭狼嚎的嘈杂声爽朗的笑道：“接来下，我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晶核里的力量终于可转化成能源，只要一颗A级晶核就可以为一艘航母提供全航线所需要的能量，这真的是跨世纪的发现啊！
而且，他研发的污染物质探测仪也终于研究成功了。
尤尼克抬腿要走。
“嘀——嘀——嘀——”
刚刚组装造成的污染物质探测器却在疯狂的在发出警报。
尤尼克快步上前，看着眼前仪器的数据，有些茫然，还没意识到什么，就整个人倒了下去。
身后有人叫他，近乎凄厉。
“——尤尼克阁下！！！”
……
北斗要塞，LS23星。
林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伸出左手，一株荆棘藤蔓从缝隙爬了进来，它收起锋利的尖刺蹭了蹭林余手心。
好难受，有脏东西！
污染物质浓度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大幅度增长——
这是新的一轮病毒传播。
林余看向还在与其他人商量往后如何应对亚兹拉尔之眼的赫斯特弥，她沙哑着声音喊：“赫斯特弥——”
赫斯特弥闻言，停住了话，看向林余：“怎么了？”
林余看着所有把视线朝自己看过来的人，深深吐了口气，正色道：“你们恐怕没时间了。”
她双手搭在赫斯特弥肩膀，压低声音道：“它在进行第二次污染，这是它本源的力量，我没办法阻止。这次…所有人都逃不了的。”
赫斯特弥眉眼冷下来。
而在这时候，克里斯那边收到了蓝因的通讯邀请。
他接通后，不等他说话，蓝因就整个人急的脸色通红：“来不及了，克里斯，我们做出来的污染物质检测仪器发出警报，我联系不上老大，只能告诉你了，克拉玛依星系的污染指数在成倍的上升，并且达到了S污染区的浓度，这种含量太危险了…”
“等等，大家都在这，你说清楚一点！”
克里斯皱眉打断了他的话，并且将他的通讯直接接入军事通讯频道。
蓝因：“……”
这是什么地狱玩笑。
蓝因看着这些大人物，感觉自己社恐都要犯了。
还好看到了一张冷酷又熟悉的脸。
“老大——”
“说正事！”
蓝因手心冒汗，抖着手将自己手上的报告展示在屏幕上，颤着声音道：“我们的污染物质检测仪研究出来了，并且将它接入了埃布的仿生体，经过埃布检测和计算，从北斗要塞外的星域，一股强大的波段带来了浓度非常高的污染物质，并且以每小时十光年的速度蔓延扩散，只需要十六天，整个克拉玛依星系都将成为S级污染区。”
“……”
寂静无声。
等结束了这次通讯，林余靠在赫斯特弥肩膀，坐在要塞围墙，无比自然的把手塞进赫斯特弥怀里。
林余：“不准丢下我！”
赫斯特弥仰头将她抱进怀里：“我以为你会阻止我！”
林余窝在他怀里，蹭了蹭他的胸膛：“赫斯特弥，我知道，你一直都只想让克拉玛依星系所有人拥有光明无限的未来，那是你的理想，也是你的信仰，这让我非常骄傲，我没有权利，也不想去阻止你。”
“林余！”
赫斯特弥喃喃喊着她的名字，心口忽然如凌迟般疼痛，难以喘息，好像所有疲惫和委屈，在她这里都可以得到夸奖与安慰。
如今，一切都刚刚开始，《平等法则》实施下去，新的镇定剂会研发出来，晶核也有了它应有的去处。
只要给一点时间，更好的药物，更好的武器，更好的生活。
徐徐图之，终究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可是现在——
高浓度污染让一切奔溃。
而与亚兹拉尔之眼之间是种族战争。
星舰难以抵达亚兹拉尔之眼，就连克拉玛依星系所有人都只是它的基体，接近它就会被吞没，这一仗怎么打？
根本打不了，毫无胜算！
他有些出神。
“砰”
“哎呦！”
林余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转身捏了捏他的脸：“你在想什么？”
赫斯特弥看着漆黑的天空，那星辰闪烁：“我曾经无法理解，我父亲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当只王虫，享受他该有的权利。反而孤身一人去了联邦军队，光明的未来与被黑暗吞没的自己，他选择了后者。”
“直到，我从军校毕业那一天。”
他只是跟随着父亲的脚步，却没有目标。
在军校毕业那天，是父亲的忌日。
去英雄碑时已经是晚上了，他祭拜完就在附近的公园坐了下来。
就在黎明笼罩整个公园时，忽然一群八九岁的孩子嘻嘻哈哈的跑了过来。
他们中间有男孩，有女孩，是平民，手里拿着星舰机甲玩具，嘴里嚷嚷着：“等我长大了，也要去当兵，也要去征服星辰……”
“我要当做厉害的军官，把那些变异兽都赶走！”
“我要当将军！”
“哈哈，我还要当元帅呢！”
“哈哈，傻小子，你是个无精神力者哎，都不能当兵！”
流着鼻涕的小男孩擦了擦鼻子，气冲冲的道：“无精神力怎么了？等我长大了，一定做一个厉害的无精神力者，到时候，我也一样可以保护你们所有人！”
路过的大人发出嘲笑，小孩子们却在约定好未来的梦想，继续打打闹闹。
赫斯特弥坐在长椅上，孩童惊起白鸽，鸟儿飞向天空，阳光耀眼……
那时候，他想，如果很多年以后，孩子们就长大了。
他们应该拥有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