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机的销量喜人,朱厚炜倒是不在乎这点销售进项,他真正在乎的是纺织机在未来会产生的价值。
可以预见的是,未来大明的丝绸会激增,怎么才能将丝绸给销往海外这才是朱厚炜需要考虑的。
自洪武定下对海外政策,片板不得入海就成了大明发展至今的祖制,海禁一直延续到现在,各市舶司接近百年没有再开过,大明的商人只要出海经商,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这层祖宗制度若不给打破,这些大量的丝绸只能内销,当国内需求少于丝绸的制造,迟早会出现丝绸行业通货膨胀,丝绸的价值会大打折扣。
今日纺织机售卖结束,弘治皇帝也需要回宫了。
尽管李东阳和曾鉴祈求再三,但弘治皇帝还是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但今日的出宫也势必会给以李东阳为首的文官们找到劝谏的理由。
毕竟大明天子无病无灾,一直躲在深宫也于礼法不合,迟早他们还是要集中劝谏弘治皇帝出外廷执政的。
弘治皇帝今日心情极好,本来还想继续在宫外溜达,只是被李东阳等人盯上,无奈也只能带着朱厚炜回紫禁城。
当回到坤宁宫后,弘治皇帝便找到张皇后,嘚瑟的在张皇后面前吹嘘他家的二皇子。
什么外面那群人都要将自家闺女侄女介绍给老二,什么老二发明的纺织机一炷香就卖了二十多万两银子等等。
反正全天下就他家老二最优秀出色,别人家的孩子都不行。
张皇后倒也不谦虚,深深表示认同。
老两口吹的天花乱坠,倒是让朱厚照瘪瘪嘴,从小他就觉得不是这两家伙亲生的,果然如此啊!
合着就你们二儿子优秀啦?好啊,我给你监国八年了,你们居然不夸我?还有天理吗?
“我就说我也出宫瞧瞧。”朱厚照打断老两口吹嘘埋怨道,“父皇就是不让我出去。”
“父皇,你说你也养了这么多年病了,有病没病大家心里都清楚,你年轻力壮,也不能总这么撂挑子啊?”
“你享受了八年,轮也轮到我享受享受了吧?”
大明皇太子殿下表示嫉妒,他也想像弘治皇帝那样做个快乐的钓鱼佬,这样就能随意出宫,时不时还能和弟弟在宫外转转溜达溜达。
“你还年轻,正是奋斗的时候,不要总想着享受,要有干劲!”
“外面人难道夸你弟没夸你吗?今天出宫,人家都说当下是盛世,百姓们生活水平都在提高,这些不都是你这八年来干出的成绩嘛?”
“老百姓夸朝廷,这不就是在夸你吗?你应该感到骄傲才是!”
弘治皇帝勉励朱厚照,还象征性的拍了拍他肩膀,意思是,年轻人,好好干,我看好你!
朱厚照无语的翻白眼,似乎想到什么,对弘治皇帝道:“对了父皇,王越致仕了,我让吏部尚书马文升和都察院左都御史闵珪亲自去接王老将军回京。”
这个安排算是给足了王越的牌面,但朱厚照还觉得不够,王越为国戍边这么多年,将西北治理的铁板一块,这八年来大明的对外战争胜多败少,都是王越的功绩。
“我还打算在王越回京后,给他从城门到紫禁城路上安排迎接礼仪,好让全天下百姓都知晓王老将军对大明的贡献!”
“如此,咱老朱家也算是对得起王越啦!”
本来朱厚照是打算用最高礼仪迎接王越,在城外安排迎接队伍,城内再次安排歌舞,一路从正阳门到南门,沿正阳街设置三个迎接点,每个地点在设圣旨,一道道给王越加官进爵。
如此安排下来,整个大明京师百姓儿郎,谁能不油然生出忠君爱国之心?谁家好儿郎不向往战场建功立业?
虽然朱厚照安排的很得当,但弘治皇帝却蹙眉摇头道:“不要如此。”
“给王越的排场越大,越会让文官们忌惮于他,让他安安静静的进入紫禁城,朕会亲自接待他。”
王越在军中威望太高,在武人心中更是神一般的存在,早就让文官们忌惮不已,现在给他排场规格越高,对他来说就越不是一件好事。
八十多岁的人了,哪里还会在乎这些虚名?
朱厚照反驳弘治皇帝道:“可老将军毕竟给大明贡献这么多年,如此低调给他迎接入宫,不是寒了边塞将士的心嘛?”
“况且他此番回来已经致仕,早就不在朝廷,对文官们也没有多少威胁,文官们也就没有继续对付他的必要了吧?”
“他如果在职,我自是不会这么安排,可人已经不再掌握实权,文官们还惧怕什么呢?”
弘治皇帝笑了下,对朱厚照道:“照儿,你的想法不错,朕也认同,王越虽不在军中,但军中却未必没有王越的势力,如果朝廷如此高调,恐怕会酿成王越那些部下不服管教的心思,毕竟他们的老将军在朝中如此有威望,他们在边塞未必不会升起嚣张跋扈的心思,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朱厚照无奈,只能转而去问在一旁默默不开口的朱厚炜……奇怪了,小老弟怎么到现在一句话不说,也没发表意见?
“弟,你觉得该如何迎接王越啊?”
“弟?”
“厚炜?”
朱厚照和弘治皇帝同时将目光投向朱厚炜,发现朱厚炜始终站在原地,脸色好像不太好,整个人有些呆滞,不知想些什么。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
父子二人又问了一遍,发现朱厚炜好像没听到他们的话一样,脸色越来越白,整个人宛如化石。
朱厚照伸手摸了摸自家小老弟的额头,又看着弘治皇帝,道:“奇怪呀,弟好像没生病啊!”
他又去拉了拉朱厚炜的手,发现小弟手上很是冰凉,然后倏地抽回手,紧张的道:“弟,你没事吧?”
“你说话啊!”
弘治皇帝和张皇后赶紧来到朱厚炜身旁,紧张兮兮的望着朱厚炜道:“老二,你怎么了?”
朱厚炜这才反应过来,脸色凝重的道:“父皇!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