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天刚破晓,一层薄如蝉翼的雾霭轻柔地笼罩着大地。
远处的山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是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只隐隐约约露出黛青色的轮廓。
田野里,枯黄的野草挂着晶莹的露珠,在微弱的晨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仿佛是夜的精灵遗落的宝石。
强大的生物钟将陈及冠唤醒,掀开被子,一阵冷风抚摸皮肤,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秋季的清晨温度很低,等到了冬月,怕是早晨都会结霜。
随便穿上一身粗布长袍,洗漱完毕后,他在院子里摆出桩架,开始锻炼下盘,气血如同奔腾的大江大河,开始冲刷身躯。
半个时辰过去,他擦掉额头热汗,浑身肌肤微微发红。
拎起宝剑,先是练习基础剑术各两百下,随后习练三遍配套的招数。
他不知道现在的武艺是什么水平,一直都没有验证的机会。
不过就他现在的气力来看,已经和正常的成年庄稼汉没什么区别。
加上自己的技艺,应该打几个大汉不是什么问题。
对此他已经很满意,毕竟自己才九岁多一点儿,身体还处在高速发育的阶段。
等到自己弱冠之时,想必气力会发展到现在的几倍。
难怪古代如此多的猛将,超强的天赋加上持之以恒的武艺锻炼,力达千斤还真不是历史夸大。
练完剑术,他拿着弓箭来到私塾后面,刚射了两支箭矢出去,打着哈欠的周云文便来了。
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各自锻炼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慢慢从地平线上升起,金色的阳光穿透了雾霭,洒在大地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两人回到私塾,陈及冠来到灶房,领悟早上的吃食,一大碗白米粥,加上两个鸡蛋,让他吃的饱饱的。
回到宿舍,将身上的粗布长袍脱掉,转而换上一身蓝色的绢布儒袍。
儒袍前低后高,顶部斜面设计,后垂有软带,简洁而雅致。
这是阿姐最近给他送来的新衣裳,很配他白皙的皮肤。
将师娘送给他的蓝色丝绸腰带束在腰上,一双长腿若隐若现,衬得他个子更加高挑,看起来丰神如玉。
拿起木梳,一头墨发如瀑布般散开,梳整齐后,将头发盘在头顶结成发髻,看起来更加成熟。
随后戴上四平定方巾,来到水瓮旁,探头看了看,满意点点头。
随着年龄渐长,他的面容与前世越来越相像,依旧如此俊俏。
今早没有五禽戏的晨练,陈及冠背着书箱,来到外院的水池旁边,这里已经有不少学子在静静等待。
可以看出,他们很期待这次的文会,一个个都细心打扮过,穿上了平时舍不得拿出来的衣裳。
其中最为显眼的当属徐锦书。
这家伙穿着一身流云长袍,脚踩布锦鞋,手持白色桃花扇,耳朵上还别着一朵黄角兰的花朵。
花朵呈现黄白色,呈椭圆形,显然还没彻底开花,刚好可以放在耳朵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这方天地的读书人很喜欢附庸作雅,很喜欢打扮自己,将花朵别在耳朵上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陈及冠来到徐锦书旁边,“徐兄,今日你当真貌似潘安,特别是这朵黄角兰的花,与你十分般配。”
依稀记得前世小时候,他也喜欢将这种花别在耳朵上,这样时刻都能闻到香气。
徐锦书收起折扇,听了这话很受用,随后看了看陈及冠完美无瑕的五官,又忍不住生出自卑心理。
他摇摇头,像是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拿出一朵黄角兰的花,亲手别在陈及冠的耳朵上。
“冠弟,如此,无人可夺你的风头。”
花香窜进鼻尖,陈及冠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也没拒绝,入乡随俗,更何况这花并不鲜艳,所以也不会觉得别扭。
其他学子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纷纷涌过来讨要黄角兰的花朵,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
如柿子一般的朝阳露出一半,雾气却变得更重,甲班和乙班的学子全部到齐。
往日郎朗的读书声消失不见,启蒙班和丙班的学子羡慕看着院子里的他们。
特别是张银宝,眼珠子都发红了,暗恨自己没升到乙班去,否则院中必定有自己一席之地。
周礼平也走出来了,他耳朵上别着一朵杜鹃花,穿着襕衫长袍,上衣与下裳合二为一,宽袖、皂缘、皂绦软巾垂带,颜色为玉色布绢?。
脚踩流云长靴,这是大景王朝秀才才能穿的生员服。
可以看出,这身衣裳被保存的很好,可惜年头太久了,很明显有些旧。
果不其然,当学子看见这身衣裳时,眼里立马露出羡慕的神色。
在场的学子,谁不想穿上这身衣裳?
周礼平对众人的眼神很享受,让许伯留在私塾照看丙班和启蒙班的学子,随后他带领学子朝青山村外面走去。
徐锦书凑上前,“夫子,我等是否徒步前行?不若乘坐马车前去,学生可为夫子代劳操持此事。”
周礼平瞥他一眼,“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区区二十多里,如何需要乘坐马车,今日,我便与尔等一起丈量这大好山河。”
徐锦书讨了个无趣,讪讪退下,董怀义打趣道:“书弟,当初我与你相同,也问了这个问题。”
徐锦书尴尬一笑,“我只是不想夫子累了双脚而已。”
此事只是一个小插曲,众人背着书箱,迈着别扭的四方步,一边说笑,一边打量路上风景。
他们的话题大多围绕着四书五经的内容,偶尔会牵扯到某一个典故。
周礼平基本不怎么说话,偶尔会纠正某一个观点,随后任由他们发散思维进行讨论。
朝阳上升,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山林里的树木,叶子已经变得五彩斑斓,红的似火,黄的如金。
秋风轻拂,几片叶子悠悠地飘落,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宛如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偶尔有一辆马车缓缓驶过,带起一阵细微的尘土,很快又消散在这嘈杂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