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曲曼没什么好感,但也不想参与这种事情里。
还是胡雪那句话,等黄生处理。
只是轻笑道:“不知道帮曲小姐以蛊塑身的是谁?”
曲曼眼中又闪过怨恨:“朴赞闭关,找的是一个小降头师,要不然……”
她说着,明显也感觉到了痒意,伸手去挠。
手瞬间就碰到了那条探出来的绦虫,她神色瞬间变得紧张,朝我看了过来。
我目光盯着手中的博山炉,眼带懵懂的看着她:“怎么了?”
那条绦虫被摸到,也缩了回去。
曲曼将裙摆拎了拎:“没什么!”
“给你一个小时,好好想想,要不然我就找其他人,到时……”她这次直接朝我脸上喷了口烟。
媚笑道:“我们就成对手啦,我不好对付你。可刚才那个帅小哥,不知道能不能抵挡住我,或是名利的诱惑?”
她说着,又扭头看着柳长眠的神像,朝他喷了口烟:“你很爱他吧,还给他立了像,当神仙供着?”
或许是现在虚神假仙太多,抑或时柳长眠经常干开门、端茶这种活,他们都不认为柳长眠是真的山神!
曲曼以为自己魅力无边,居然以诱惑柳长眠来威胁我。
我任由那口烟喷在脸上,心头轻叹,怎么都这么巧呢。
我用黄太太的博山炉燃着巫烟伤了夭童,它情急投生在五趾猪的体内。
曲曼和黄太太算是情敌,身体寄生猪肉绦虫就算了,还总爱用烟来呛我。
哎……
我原本被小西吵得,也想把她们放倒,现在倒是乐得见她的结局。
曲曼感觉到绦虫爬出来了,也没敢久留。
放了狠话就走了。
刚离开,神像后面就有着黄太太微哑的声音传来:“她希望我死,或是和以前一样痴傻,是吧?”
那金蟾本就是为黄太太塑的像,更何况里面还有她的真身。
曲曼点香,却又极为不敬,带着怨恨,黄太太怎么会没有感觉。
她本就是从真身出来的,回到真身这里,不过是心念一动而已。
我看着黄太太满脸哀切,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她双眼红肿,却还朝我笑了笑:“她来前,找过我。”
“说是阿名告诉了她,她要来毁了这才塑的金蟾,免得金蟾重铸,又伤及阿名的性命。”
也是,小三要想上位,第一步自然得让正主知道她的存在,再步步紧逼。
黄太太都不知道曲曼的存在,那曲曼一个人唱独角戏,似乎也无趣。
我将博山炉递给她。
黄太太卷手,跟还未清醒时一样,将博山炉抱在怀里。
伸手摩挲着:“阿名常说我不太精明,被人戏弄了,都不知道。说没了他,我该怎么办。”
“江柳,其实精明和不精明,不影响怎么活的。太精明和太清醒,活得都累。”
“笨一点,糊涂一点,活得才轻松快乐。你会痛苦,就是太清醒了,像胡雪一样,总想要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有浊气浊水,方可孕育万物。真空无声,真水无物。”
我没想到,黄太太精明到看穿了我的处境,还提点我。
嗤笑了一声:“还是说你自己吧!”
黄太太眼睛当真肿得和悲伤蛙一样:“阿名跟我说,金蟾供在这里,有你照应,很好,我也可以每个月来找小朱朱玩。”
“我知道,他是因为十年前的事,心里有了膈应,不想供金蟾,我心疼他,就供在这里吧。”
“可他把这里的事情,全部透漏给曲曼。。”
“我清醒,让她有了危机感,所以才会被阿名当刀子使了。”
“她肯定也知道,阿名先把她当摇钱树,现在又把她当刀子使。”
“所以才先找我,想让我离开,她就不用动手。可她还是舍不得阿名带给她的东西啊,还是上了套。”
“江柳,生来就是女人也好,我们这种金玉之物也成的女人也罢,被情爱冲昏头的时候,就会变得傻傻的。”
“可在情感危机时,却又有着超乎一切的敏锐。”
她将脸贴在博山炉上,吸了一口巫烟,看着那尊刚塑好的金蟾:“你说,是不是我一直不清醒,那样昏昏沉沉的,只管他对我好,不管他带多少人回去,不管他在外面多少女人投怀送抱,傻傻的开心就行了?”
所以,男人都喜欢不太聪明的女人,这句话不是骗人的。
黄太太已经敏锐的感觉到,黄生将这里的事情告诉曲曼,就是让她来毁金蟾的。
就算没有毁掉金蟾,曲曼来了,至少可以解决她身体的蛊绦,再创辉煌,为他赚钱。
如果曲曼不来,那就证明她已经没有任何用处,成了弃子,也免得他动手清理。
要不然荆律给他透了曲曼来的消息,他要让曲曼走,不过一个电话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曲曼在茶室坐了一会,胡雪走后,才敢来金蟾前上香挑衅。
她坐在那里,就是等黄生的反应。
更甚至,黄生或许并不在意,黄太太是不是知道曲曼的存在。
在他眼中,是他带着黄太太享受着荣华富贵,黄太太就该一直不太精明,不太清醒。
就算他心底知道黄太太是金蟾,曲曼来这里的事情,也算给黄太太敲敲警钟。
黄生说得没错,赚钱,靠的是脑子。
只是,看起来情比金坚,却比烟还缥缈虚幻。
黄太太这只黄玉金蟾,也顶不住。
看着摩挲着香炉的黄太太,我轻声道:“那你来了,怎么个打算?”
“你说是不是真的有追妻火葬场?”黄太太抱着博山炉。
富态的脸上依旧是那种天真烂漫:“我想去找小朱朱,这真身我带走,劳你再帮我重塑一个。”
也行吧,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我:“你会坏他财运吗?让他破产?”
追妻火葬场,肯定也是让他痛彻心扉啊,不让黄生破产,他有的是女人,怎么会追妻。
黄太太眼中却有着一派清明:“不会,我不恨他。鬼君说过,不义之财不可取,骨血所换必血还。”
“黄家的财,不是我招来的,是他们用骨血换来的。等你见到朴赞,就知道了,这事和你也有关。”
她说着,将手上的戒指,一个个的撸下来,摆在香案上:“我来得急,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些都给你吧。”
金蟾本就装点得珠光宝气,所以黄太太也喜欢珠光宝气。
十只手指,戴着十四五个戒指。
鸽子蛋大的钻石,满绿的翡翠,红宝石,蓝宝石,珍珠八宝戒,粉钻、蓝钻……
她每取一个,就念说一句:“这是订婚的,这是结婚的,这是一周年的……”
一个戒指,一个年份,一份情意。
就算她昏沉的那十年,黄生也没有忘记,买不一样的戒指,送给她。
黄太太摘完后,似乎整只金蟾都变得轻松了。
伸手掐灭两根燃着的香,朝我眨了眨眼:“让她开心一下。”
然后抱起泥塑金蟾,往柳长眠神像后一转,就不见了。
我忙追过去,果然见两个小小的脚印,在慢慢消失。
小朱朱厉害啊,偷偷给她搞了这么个事,我都不知道。
不过三长两短已经成了,那就让曲曼,心想事成吧。
我捧起博山炉,关上东殿的门,去后院,照着记忆再塑了个金蟾。
为了不让看出破绽,还特意借着熬药的炉子,烘了烘。
这种做旧,虽然要时间,可上点色,也是可以骗过去的。
等我弄好,摆回去的时候,曲曼正好把那十人份的外卖吃掉。
接着电话,急急的往外走。
见到我,沉声道:“你有见到黄婵吗?”
这是连“黄太太”都不叫了。
我摇了摇头。
只看到了一只伤心的金蟾。
视频那头,赫然就是黄生,直接让曲曼把手机给我。
我一手捧着博山炉,有点“懵逼”的接过手机。
电话那头黄生很急:“江柳啊,你有冇看到我老婆啊?”
我往旁边的曲曼看了一眼。
“唔系她啦,我老婆阿婵啊!”黄生急得不行,朝我急道:“你给她塑金蟾的那个啊!”
一边曲曼冷哼了一声,抱胸靠在廊柱上。
“你要看金蟾啊?”我假装听不太懂他的港普。
推开东殿的门,往里走,学着他的调调:“就供在这里啊!”
黄太太摆着的那十四五个戒指,随着开门映入的光,闪着各色宝气。
我假装惊呼了一声:“啊?”
手微微一抬,对着那燃尽了,三长两短的香:“这曲小姐上的香,还真的三长两短了啊!黄太太这些戒指,什么时候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