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料想以沙摩柯的美男计,很有可能会令诸部出兵相助,不过来自后世的半个灵魂让他凡事必要留一个后手。
因此又暗自决定率麾下本部精锐一同行动,待出发之时,先叫沙摩柯领蛮兵千余为前部,沿途挑战诸部,说其出兵随军,赵林则自引大军随后而行,若遇冥顽不灵者,再以大兵讨之。
随后,赵林又与三人商议了一些细节,查漏补缺,完善方略。
然如此进军益州南部,赵林虽是刘备女婿,却也不能擅自做主,遂又手书一封,差人分别送往龙编寻赵云,又送去夷陵大营,询问刘备。
河口交通不便,乃至交州、夷陵往来亦有山川水系阻路,即便使者快马加鞭,来回也须月余。
赵林等的不耐,索性叫沙摩柯领兵先行,就算被益州沿途守将发现了,见沙摩柯全是蛮兵,也不会多加阻挠。
毕竟益州南部本就星罗密布许多蛮族,有互相征伐者,也有袭扰汉人郡县者,千余蛮兵行军也不算惹眼。
沙摩柯领兵先行,沿红河而上,去挑战沿途各族,每到一地,遣人汇报行踪。
若月余后赵林得刘备出兵之令,便会领兵走水路追赶。
若不得令,则叫沙摩柯自行寻蛮族挑战,最终于云南郡程海之北,永胜县屯兵,静待天时。
沙摩柯得令先行,自去挑战各族不提。
赵林在河口瑶族寨中操练兵马,辅助陈震、向朗等人扩建村寨。
半月后,有使者自夷陵而来。言说请庞义赴夷陵面见刘备。赵林亲自设宴为庞义送行。
又过半月,河口周围树林已砍伐出一片空地,树根刨出,留下了满地坑洞。
赵林口口声声说是汉蛮一视同仁,实际却是发动蛮兵干苦力,却叫汉人士卒干些轻快的活计。
为防蛮兵有怨气,赵林特命军中善射之人入山林捕猎,又叫汉人于填上坑洞的空地上操练。
众蛮兵虽是劳累于扩建村寨,然而见到汉人辛苦操练战阵厮杀之法,却也不会埋怨赵林处事不公,而是自知做不到汉人士卒的阵列齐整,令行禁止,以及互相配合的默契攻防,因此每日干完苦力,自发加练阵列,看得赵林暗叹不已。
又过数日,有斥候携刘备书信至,赵林展开一观,其信略曰:“
柏轩谨启:
吾得庞士元献策,欲以平益州蛮患为名而兴兵,吾闻汝威名广传诸蛮,欲令汝将五千兵入川平蛮,见信速引军归夷陵,早图大计。
刘玄德字。”
赵林阅毕,问使者曰:“汝何时离夷陵大营?”
那使者回曰:“二十三日前。”
赵林闻言,思忖一番,又问曰:“可曾见吾使者?”
那人道:“不曾见得。”
赵林闻言,知刘备派此人来通传消息之时并未接到自己的请命信,遂摆了摆手,吩咐其自去休憩。
赵林不欲回军去夷陵,再从夷陵出兵入川。
如今襄樊未克,入川只有两条路。
一则,自夷陵逆长江而上,通巴东郡。此路多有险关阻路,而且按刘备心中所言,欲令赵林领兵去益州南部平蛮,若走此路,相当于绕远了一大圈,不知要平白消耗多少粮草。
二则,自河口逆红河而上,取道益州郡,直入云南。若走此路,正巧沿途多有蛮族村寨,而且赵林早在半月前便叫沙摩柯沿此路入川,若是一切顺利,此时沙摩柯或许已兵力大增,向云南郡进发了。
赵林早有定计,却因河口距夷陵,路途遥远,路又难行,因此彼此之间信息不畅,不能及时沟通。
所幸刘备未曾给赵林限期班师,是以拖延几日也不打紧。
如此过了三日,又有一使者自夷陵而来。
赵林接过来信,展开来看,其信略曰:“
柏轩谨启:
汝计甚妙,更甚士元之计。便依所请,发兵川南。
汝虽文武双全,却终究年少,今独自领兵在外,须谨守为将之道,不可操之过急,贪功冒进。
宜缓行,平蛮之时,多行攻心之策,怀柔之政,若能收服诸蛮,汝当为首功。
若事不协,可速回江陵,万不可行险。
汝尚年少,当知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可争一时意气,妄自死战。
吾盼汝诸事顺遂,会师于川,勿负吾望。
刘玄德字。”
赵林阅毕,已然双眼泛红。
自古以来,何曾见过君主如此对待臣子?
看看刘备信中表达的意思吧。
不求赵林有功,只求赵林领兵入川缓行,当个旗帜接口就行。
如果事不协,如果遇到困难,别管什么任务、命令,直接跑路保住性命就好。
刘备对他的信任和关怀,即便是对待亲儿也不过如此。
赵林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将书信好生叠起,放进案上的木盒里,那木盒里盛放着这一年以来所有的通信。
有刘关张赵诸葛,也有离江东之时小乔阿姊托人送来的书信。
赵林合上木盒,稳住心神,暗自思忖使者早在一月前便派了出去,若刘备收到书信就立刻回信,那这几日使者也该回来了。
遂耐住性子,于寨中安心等候刘备回信。
又翻出地图,点了点沙摩柯现今所在位置,喃喃道:“巍山,弥渡县...这憨货动作倒是不慢...”
何止是不慢,简直是奇怪无比。
沙摩柯虽有舟船之便,然河道崎岖,又须登岸陆行,粗略估计弥渡距离河口足有千里之遥。
沙摩柯一千蛮兵虽善于攀山过涧,然月余行军千里,兼之一路挑战七处蛮族村寨,这行军速度比之夏侯渊亦不遑多让。
不过,此刻沙摩柯却也遇到了一个难题。
巍山县为彝族、回族自治县。
此地毗邻弥渡县,县中有一十七岁少年,为昔日搬迁至云南的豪族之后,姓孟名获。
此少年虽年止十七,却因家中长辈早逝,领了族长大位。
其母为现任巍山彝族族长之女,因而与彝族交厚。
及沙摩柯登门挑战之时,孟获正于彝族暂居。
此刻二人立于坪场之中对峙。
沙摩柯单手持铁蒺藜骨朵,嗡声喝道:“兀那蛮子,汝是何人?某锤下不杀无名之辈!”
孟获闻言,怒曰:“某乃汉人,汝才是蛮子!”
言罢,双手高举一杆钉刺狼牙棒,直取沙摩柯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