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功之法,急功近利不可取。
世间并不是没有速成的功法,只是这些功法修习虽快,一年苦修能抵得他人三年积累,但弊端也十分明显。
拔苗助长的结果是根基不稳,极容易滋生心魔,心神错乱,一招行错便会失去理智,沦为疯魔。
我向来心志坚定,修行速成之法时也有控制,所以前几年也没出过大乱子,偶尔行差也是及时拨正。
如今尘埃落定,我似乎可以不用继续修行这危险的功法,但这并不代表我此后就能安枕无忧。
心魔仍在,它不会消失,只是潜伏着罢了。
而杀戮,正是激化心魔最好的饵料。
——
自打我进入小镇,便被人盯上了。
是白迟的余党。
白迟已然被我斩杀,党羽中的硬茬子也被我清的差不多干净,剩下逃走的全是些不成气候的家伙,不足为惧所以来日方长。
现在想来,怕是见我一人落单,起了侥幸,所以缠了上来。
这可真是……不识好歹。
今日正是小镇赶集,往来百姓人头攒动,正是拥挤的时候。
不是动手的时候。
我买了几块白方糕充当临时的午饭,又捎了一份豆浆润润嗓子。
卖豆浆的小姑娘芳华正好,有些腼腆,见我持有佩剑,有些好奇,大胆问道:
“公子,你是江湖人吗?”
江湖人啊,勉强算是吧。
她得了我的回复,眼睛亮晶晶的,很是向往。
“公子公子,江湖是不是都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快意恩仇,侠胆柔情啊?”
“是也不是。”我收好豆浆一掂量,果然多打了半勺。
她年纪不大,也就比飞燕飞羽两个大两三岁的样子,正是活泼好奇的年纪,整个人散发着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和活力,一双大眼睛就这样看着我,让我感到了压力。
“江湖人也是人,有美有丑,有好有坏。”
“有侠肝义胆,义薄云天的大侠,也有阴险狡诈,不择手段的小人。”
她眼中的天真烂漫,让我不免想起了毛绒绒的小兔子,于是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
“江湖没那么光明正大,也同样不是只有黑暗。”
“不用把江湖想的太美好。”
我打开豆浆喝了一口,收回手,忽略了她两颊的红晕,转身离开。
“江湖人也是有爱喝豆浆的。”
——
我吃饱喝足,一路东拐西拐,终是来到这小镇荒废许久的西门——此处连接背后的群山,平时没什么来往的人。
脱离了人群,那些尾随的人就变得显眼起来。
我粗略数了数,约是有二十来个,后续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白迟的残党,怕不是都来了。
他们内里且穿了轻便的黑衣,便于打斗。
见我停下,此处也无旁人,心道机会,便也不再伪装,抛了外衣,向我疾来。
可我早就察觉他们的来路,又怎么会没有防备。
寒光出鞘,剑影一闪,只听得金鸣声,迎面三人咽喉处齐齐喷出鲜血,竟是一剑封喉。
‘遭了。’
我抖去剑上的鲜血,眉头皱起。
其余人被我这一招所惊,惜命,一时不敢上前。
望着他们如狼似虎的眼神,我原本平静的内心,竟莫名生出些许烦躁。
‘这下遭了。’
我本该忘却杀人之法,平复心绪以对抗心魔,今日一出手,竟全然是杀招,完全没有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念头。
只是一群小喽啰,我又怎会如此?
我攥紧了手中的剑,握得指节发白。
看样子心魔对我的影响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不行,我不得再用剑了。
正道剑法早就没了凛然正气,竟变成了不见血不收手的决绝杀人剑。
我立马收剑,不敢再去看倒地的三人和一地的鲜血。
离开,必须马上离开。
我知道此时同他们动手不是时候,我如今心魔未除,若是走火入魔,怕是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杀孽。
可如今抽身,哪里是一件易事,他们被激起了血性,招来一波又一波的人将我层层围住,不由得我离开。
敌众我寡,想要破局,最快最好的方法便是杀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