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徽早就知道沈靖安怕狗,所以才会同意沈云羡的请求。
还刻意训练白小七,使之养成了向东疾驰的习惯,而花园尽头,正是沈靖安的书房。
至于那书房外的狗洞,也是她半夜让麦冬去一点点撬出来的,一天撬一点,撬下一块砖后,剩下的就轻易许多了。
那两名侍卫,为了保全自身安危,自是守口如瓶。
她算出沈靖安会因看到小七而害怕发疯,算着时间赶过去,但还是让云羡受到了惊吓。
阮清徽紧紧攥着沈云羡的手。
心中暗暗发誓,若他日再遇这种情境,定要另寻良策,绝不允许任何一丝可能伤害到身边人的风险存在。
阮清徽陪了沈云羡一整夜。
沈云羡甫一睁眼,瞧见的便是守在床边的娘亲。
他的手也被娘亲的紧紧攥着。
有些疼,但是他心中却格外的欢喜。
他试图在不打扰身边人的情况慢慢坐起来。
阮清徽睡得浅,很快便醒了。
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探沈云羡的额头,确定温度降下来后,缓缓舒了口气。
她柔声道:“饿了吗?灶上温了粥,我让他们送过来。”
沈云羡本想摇头拒绝,但肚子却不争气地发出轻微的咕咕声。
他顿时羞红了脸,极为缓慢地点了下脑袋。
陪着沈云羡简单用过膳后,阮清徽便想替他向夫子请假。
沈云羡见状,轻轻执起她的手,眼中满是坚决:“我没事,不用向夫子告假。”
阮清徽拗不过他,只能妥协,“既如此,便依你。但我要先遣人去请孙大夫再来复诊一番,只要确保你无恙,我才能安心让你继续今日的课业。”
沈云羡乖巧地颔首,眸子璀璨似繁星。
不久,孙大夫被请至府中,一番细致检查后,确认沈云羡的身体无事,阮清徽这才放下心来。
沈云羡同夫子学习课业之际,阮清徽从麦冬的口中得知书房外那两侍卫无恙,而沈靖安一整日都待在书房之际,心尖不由揪起。
她虽然自诩能将兄长的字模仿个九成九,但还是不免还是担心沈靖安会察觉到异样。
而另一侧,禾秋缓步入屋。
她附在阮清徽耳畔轻声汇报道:“夫人,慕容柯又来了,他已遵循侧夫人的安排,在扫洒嬷嬷的引领下更换了小厮装扮,如今正被紫鸢领着去往玉瑶苑了。”
阮清徽略加思索后道:“派人将沈家栋引到慕容柯的必经之处。”
禾秋领命下去。
随即阮清徽眸光微侧,缓缓望向禾夏,将手中的信交给她,吩咐道,“禾夏,你随我出去一趟,再让麦冬将这封信送去郡主府。”
阮清徽简单收拾过后,带着禾夏出府。
她先去城西查看当初让麦春买的货。
而后收到消息后又去了一趟听泉阁。
这听泉居是京城中最大的茶园。
她抵达之际,里头正演着《牡丹亭》。
《牡丹亭》的曲调悠扬,如泣如诉,台下则是座无虚席,宾客们皆沉醉于那缠绵悱恻的故事之中。
阮清徽眸光划过场上那些带着帷帽的客人身上。
有些人不便露面,便会带帷帽,可她还是第一次一次见着这么多戴帷帽的人。
疑惑于心头流转,她目光划过场上唱戏之人,微顿后缓缓收回目光,在店内小二的带领下登上楼上包间。
小二动作轻巧地叩响门扉,待到内里传来贵客的应允后,才缓缓推开门扉。
平安郡主坐于室内,含笑望着她,“清徽,快过来。”
阮清徽微微欠身行礼,“见过郡主。”话音未落,已被郡主身旁伶俐的侍女轻巧扶起。
侍女引着她,于郡主身侧落座。
她方才已经看过了,孟弋卿并不在此,正欲斟酌言词,询问一二,却听平安郡主先行开口,语带歉意:“他因公务在身,已出城去了。”
话落,郡主又道:“清徽可看过戏?”
阮清徽如实回答,“看得少。”
“这《牡丹亭》可看过?”
阮清徽摇头。
见状,平安郡主温婉一笑:“《牡丹亭》演绎的乃是人间至情至爱,颇为动人。今日你恰好在此,不妨一同听听,若有不解之处,但说无妨,我愿为你细细剖析。”
“你前面没瞧过见,我大抵给你说一说前面讲的故事,也好让你能顺畅地融入这戏中情境。”
平安郡主三言两语便述尽前方所唱的故事。
话说那故事里,有一位温婉的女子,于夫子娓娓讲授《诗经·关雎》之雅韵后,便携着贴身侍女的盈盈笑语,步入了后花园中,去寻觅那一抹春色与花香。
及至夕阳西下,她依依不舍地告别满园绚烂,返回闺房。是夜,月华如练,女子沉入梦乡,竟在那梦中再度邂逅了白日里心心念念的场景——一位手持青翠柳条、风度翩翩的男子,于梦中花园与她悄然相遇,二人于花前月下幽会。
阮清徽平日里对戏曲涉猎不多,此刻听了郡主这简洁而富有画面感的叙述,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微妙的好奇与疑惑,“这种戏曲,为何会在京城中盛行?”
“瞧见下面那些个带着帷帽的客人了?”平安郡主以眼神示意她看下面。
透过若隐若现的纱帘,阮清徽能隐约瞧见那人满为患的大堂。
她轻轻颔首,心中的疑惑隐隐有了答案。
而之后平安郡主的话也证实了她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