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谣言施虐。
而阮清徽则是谨遵孟弋卿的嘱咐,在府中安心备嫁。
婚约便定在松鹤书院小考的三日后。
阮清徽照旧在府中赏花游园,偶尔下厨喂鱼好不惬意。
那一切闲言碎语被孟弋卿阻拦得很好,竟然没有任何一点传进她耳中。
……
松鹤书院小考之日,阮清徽亲自将人送至书院门口,并未直接返回府中,反倒是择了一处邻近的客栈,于客房之内悠然以待。
步入客房后,她方缓缓摘下遮蔽容颜的帷帽。
她的目光自支摘窗往下望。
街道热闹,百姓人来人往。
“小姐,郡主来了。”
禾夏领着平安郡主入屋。
平安郡主款步轻移,落座后,笑语盈盈道:“准弟妹。”
阮清徽初闻这个称呼,还会觉得有些不自然。
如今依旧。
“郡主。”
平安郡主眉梢微扬,阮清徽见状,连忙改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羞赧与亲切:“……阿姐。”
平安郡主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应声道:“诶。”
“今儿阿卿听说我要来见你,还想一起,让我给赶回去收拾那将军府了。”
阮清徽眨了眨眼睛,笑得恬静温婉。
平安郡主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戏谑,轻声揶揄道:“莫非你真信了那小子真有断袖之癖?”
阮清徽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心中暗自嘀咕:难道不是吗?
父亲误解也就罢了,外人也罢,但未来的弟妹可不能一直蒙在鼓里。
“那家伙啊,可一直眼巴巴地盼着你提出和离呢。一听说你有此意,便不远千里迢迢从边关飞奔而回,这番筹谋已久,就是为了过几日那一刻。”
平安郡主的话语直白爽利,不带丝毫拖泥带水,阮清徽闻之,愣怔了片刻,方缓缓回过神来,“阿姐莫不是在打趣我?……孟大哥他,怎会对我……”
她第一反应就是反驳,以及不可置信。
平安郡主笑笑道:“是真是假我就说说,你过过耳便是,反正他若是负你,你直接将那和离书甩到他脸上就行了。”
平安郡主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是真是假,我也就随口一提,你听听便罢。总之,若他日他真敢负你,你大可把那盖着他私章的和离书甩到他脸上。”
那盖了孟弋卿私章的信纸前几日就已经送到阮清徽手上,只要她想,她将上边的内容填写完整,那和离书便能生效。
松鹤书院的小考结束后,阮清徽准时来到书院门口等候。
随着书院侧扉缓缓而启,几位身着朴素中透着不凡气质的小公子鱼贯而出。
侧门外候着几辆看不出身份,外表朴素的马车。
小公子们逐一登车,马蹄声起,一辆辆马车相继驶离。
沈云羡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他出来之际,神情平和,看不出喜与悲。
阮清徽见之不免安抚道:“无事,实在不行咱们可以等初秋的大考。”
沈云羡抬眼望着阮清徽,眸光微转,轻轻点头。
阮清徽带着沈云羡回府。
三日后。
这一天,将军府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如长龙般蜿蜒向阮家进发,场面之壮观,令人叹为观止。
孟弋卿为这场婚礼准备的嫁妆,堪称千里红妆,奢华无比,一点都不像是应付家里人的样子。
这不由让阮清徽再次想起平安郡主那日说的话。
“小姐,该上轿了。”麦冬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禾夏闻言,替阮清徽盖上盖头。
时隔数年,再次盖上红盖头,阮清徽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麦冬年纪小些,有些藏不住事儿,遇到开心的便想说。
“小姐,松鹤书院传来消息,公子成绩斐然,被选中了,日后公子可以如愿以偿去松鹤书院学习了。”
“小姐,正如您所预料的那样,侯府中的那些亲戚,一旦得知慕氏私下里赠予慕容柯一万五千两银子,便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们纷纷找上门去,威胁慕氏要么吐出银两,要么他们就向忠勇侯揭露此事。”
“奴婢已经能想到他们狗咬狗的画面了。”
“还有还有,奴婢又打听到,慕氏不死心,还悄悄派了紫鸢去试探借印子钱但是没借,估计是担心那利息重,她不敢动这个念头。”
阮清徽闻言,眉宇间浮现一丝讽意。
慕荷是什么人,她十分了解。
此人贪婪,对慕容柯这个表兄极为在意,若是逼急了,小到变卖家当,大到借印子钱,都有可能。
“先不用出手,免得被查出端倪。”
沈家那帮蛀虫,贪婪成性,足以折磨慕荷一段时间了,到时候,或许不用她出手,她就能给自己作死。
“是。”
随后,阮清徽乘着雕花轿辇,缓缓向将军府行去。
轿帘轻掀,她跨过象征驱邪避凶的火盆,周遭人群的掌声与欢呼声交织成一片。
随着“拜过高堂,送入洞房”的喜庆声落下,阮清徽在丫鬟的引领下,来到婚房。
阮清徽听着喜婆各种吉利话,感受到身下被褥压着的各种桂圆红枣。
鼻息间只能闻到淡淡的熏香。
等待自然是漫长的。
另一边,孟弋卿今日心情格外欢畅,酒过三巡,脸颊不自觉地染上了薄红。
就连平日里战场上那份冷静自持,也在这一日里被几分醉意悄悄软化。
他脚步略显踉跄,却坚定地迈向那烛火通明的喜房。
他站在新房门外,目光透过门缝隐约可见那大红的席子,他深吸数口气,做了约莫一盏茶的准备才踏入新房。
阮清徽感觉到门口的动静,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攥紧,心跳也随着那脚步声的凑近,越发急促。
喜秤缓缓揭开那大红的盖头,美艳的新娘缓缓抬起眼。
新娘眼眸漆黑,眸光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
孟弋卿一时间看痴了。
阮清徽见状,眸眼不由弯了几分,红唇耀眼,瘦下来的五官本就卓绝,画上胭脂水粉后,更显绝色。
不论平安郡主所言是真是假,但就她眼前所见,那番话中至少有三分真。
或许,这将军府,会是她足以落脚避风的港湾。
阮清微微启唇,那两个字在唇齿间流转。
美人美眸流转盼兮,声音娇婉悦耳。
“夫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