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徽刚回到阮家,就听闻守门的仆人汇报。
“小姐,阮家人来了。”
阮清徽步伐不由自主地一顿,目光微侧,轻声询问:“都有哪些人来了?”
仆人神色恭谨,一一禀明:“回小姐,是阮家二房、三房的人,还有二奶奶。”
阮清徽闻言,眉心微蹙,顿感棘手。
那位二奶奶,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性格刁钻,难以应付。
说起来,这位二奶奶与她的亲祖母乃是一母同胞的姊妹。
祖母在诞下三叔父后不久,便撒手人寰。
二奶奶念及姐妹情深,主动请缨,嫁入阮家,以尽照顾幼侄之责,同时也担起了持家的重担。
二奶奶一贯利益更重视利益,而且对二叔父与三叔父更是偏爱有加。
想必是那次,她在两位叔父跟前,不顾颜面地提出了和离之事,这才惊动了他们,匆匆赶回,将二奶奶自老宅请回。
也多亏她那时已下定决心,和离之事尘埃落定,不然待到他们插手,想和离会更麻烦。
去往前厅的路上,阮清徽心中盘桓着诸多应对之策。
当她抵达前厅之际,只见一位满头银发,面容冷硬的老妪端坐其上。
阮二奶奶的眼神锐利如鹰,牢牢钉在阮清徽身上,仿佛要将她穿透。
待阮清徽入屋后,她猛地拄起拐杖,重重一敲,语调冷硬如铁:“还不速速跪下!”
阮清徽轻轻弯了弯膝盖,行了个温婉的礼数,温婉道:“清徽见过二奶奶,清徽心中惶惑,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二奶奶,二奶奶一来便要清徽下跪。”
阮二奶奶见她非但不从,还敢出言质疑,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她斜睨一眼阮父,语气中满是责备与不屑,她冷哼道:“这便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女儿?竟敢当面与我顶撞!”
阮父闻言,脸色微变,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无奈,“放肆!为父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于你的?还不快快跪下!”
阮清徽眉头紧锁,终是顺从地跪了下来。
一旁,阮二奶奶的神色亦未见好转,面容上满是凝重和浓郁的不喜。
她质问道:“我闻你已与忠勇侯和离了?”
阮清徽点头,坦然回应:“正是。”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忠勇侯和离!”阮二奶奶的语气中满是不满,“还不速速前往侯府门前,向忠勇侯赔罪请罪,求他允你重回侯府!”
这一番话,与阮清徽心中所想分毫不差。
阮清徽神情淡然,不卑不亢道:“二奶奶,和离之事乃是陛下金口玉言,我若贸然前往侯府低头求和,那将陛下的颜面置于何地?”
“万一陛下龙颜大怒,降罪于阮家,那后果又当如何?”
此话一落,阮二奶奶握着拐杖的手颤抖不已,显然已被气得浑身发抖。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老大,这就是你悉心教导出来的好女儿!这就是你捧在心尖上宠着的好闺女!”
她怒气冲冲地转过头去,质问起阮父来。
阮父的眉头拧成了一座小山,他缓缓转身,目光中带着歉疚,对阮二奶奶道:“是孩儿教子不严,让您操心了。”
言罢,他沉声下令:“来人,将小姐带去佛堂罚跪。”
阮清徽被仆人带下去。
阮二奶奶秀眉紧蹙,正欲开口,恰逢阮父也回首望来。
“母亲息怒,那逆女我自会严加管教,绝不轻饶。”
话音未落,阮父的目光再次投向门外恭候的仆人,语气坚定:“小姐一日不认错,便一日不许用餐。”
“是。”仆人应声而退,
阮父一脸阮二奶奶怎么劝都没用的坚定。
“母亲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实是辛苦。请您先去歇息片刻,免得累坏了身体。”
另一边。
阮清徽来到佛堂之后,步伐熟稔的跪坐于古朴的蒲团之上。
麦冬手脚麻利地搬来一张小巧的几案,细心地将一盘盘鲜果与一碗碗甜汤摆放其上。
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果香与甜意。
外头正巧传来仆人的汇报声。
“小姐,老爷吩咐了,小姐何时认错,何时能用膳。”
“知道了。”阮清徽轻轻咽下口中甘甜的鲜果,扬声回道。
沈云羡一直在屋中学习,无人打扰,直到日落西山后,见饭桌上只有他一人,没见到娘亲,便问了一嘴。
得知阮清徽因故被罚于佛堂跪思,饭食未竟,沈云羡心中焦急,饭未用完便匆匆起身,欲往佛堂寻母。
而此刻,佛堂之内,阮清徽正悠然品尝着香浓的鸭子肉粥。
“娘亲。”沈云羡的声音自屋外由远及近。
阮清徽闻声,连忙以绣帕轻拭嘴角的汤水痕迹。
“夫人,这个要不要先收起来?”禾夏指着那装着鸭子肉粥的盅问。
阮清徽摇头,“不用。”
此时,沈云羡随着麦冬步入室内,眼前的景象令他原本的焦急与忧虑瞬间凝固成了一脸愕然。
“用过膳了吗?一起来用些?”阮清徽朝他招手。
沈云羡直到坐下都有些懵懵的。
娘亲不是在受罚吗?怎么还在吃晚膳?
阮清徽从紧跟而来的禾秋口中知晓他未用膳,便盛了一碗鸭肉粥放置到他面前。
“放心,娘亲没事,娘亲心里有数。”
……
沈云羡踏着月色离开佛堂,禾秋紧紧跟随在他身侧。
庭院边缘,一株玉兰树后缓缓步出一抹倩影。
少女的眸光幽幽,直到看到他离开,才收回目光,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佛堂外,半晌后才转身离开。
次日一早,晨曦破晓。
阮清徽方才用完早膳,就听到下人传唤。
“小姐,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下人不经意又提了一句,“阮家二奶奶也在场。”
阮清徽心头微动,若有所思,随即轻声道,“知晓了。”
前去前厅的途中,阮清徽思索着二奶奶又想做什么。
待她步入前厅,阮二奶奶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冷不热地道:“过来一同用膳吧。”
阮清徽轻轻施了一礼,步履轻盈地走向前,缓缓落座。
望着眼前那色香味皆佳的早膳,她不自觉地揉了揉肚子,心中暗暗懊悔。
早知如此,她方才就不吃那么多了。
接过侍女轻递上的清粥,阮清徽浅尝辄止。
忽地,阮二奶奶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清徽。”
阮清徽迅速回应:“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