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孙嬷嬷她...她在柴房自缢了。”
听闻丫鬟冰巧的禀告,沈宜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仿若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一般,整个人瞬间失去支撑。
身子一软,跌坐在软榻上。
宛若被暴雨击打过的娇花,失了生气。
怎么会这样...
她只是训斥了她几句,让她在柴房好好反省,谁能想到她会选择自我了断。
紫英死了,孙嬷嬷也死了。
以后谁来替她卖命?
见她如此,冰巧顺势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劝慰道,“娘娘,孙嬷嬷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您宽宏大量不与她计较,想必她内心忏悔,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沈宜抬起头,目光迷茫。
一时糊涂。
孙嬷嬷是她乳母,即便这件事真的是她做的,她也从未想过要逼死她。
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是恨她不信任她?
沈宜暗自咬牙,精致的面容也因情绪波动而微微扭曲,半晌,吩咐道,“传本宫口谕,好好安葬孙嬷嬷。”
“是,娘娘。”
......
此时的芳菲院内。
一枚银铃被系上树枝。
沈怀昭微微抬起头,望向月色下高大挺拔的梧桐树,而后将目光落在第三枚银铃上。
唇边漾出一抹浅笑。
绿住刚要开口,见她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动作。
寂静空气中,银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好听吗?”
沈怀昭眼神一凛,眼中泛起如利刃般的浓烈杀意,然而等她回过身来,又一改方才的狠戾模样,抬眸间,几缕发丝散落在脸颊,将那张妩媚明艳的小脸,更衬得多了几分温顺乖巧的美感。
绿竹眼眸中满是惊叹。
自家小姐容貌惊艳,手段高明,完全不用自己动手,就轻松除掉了太子妃身边最信任的人。
“小姐,那太子妃从前仗着太子撑腰,眼睛都是长在头顶的,现在被太子禁足,身旁信任的丫鬟嬷嬷也没了,再加上身材开始发胖,怕是要失势!”
沈怀昭冷冷一笑。
“丫鬟嬷嬷没了,她可以再找人安排。”
“身材发胖,也还没胖到不能见人。”
“失势?还早着呢。”
她厌恶太子妃,但也不得不承认,太子妃能得太子宠爱,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这样一个厉害的女人,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倒下。
再说,对手太弱,可一点都不好玩!
还有那个苏侧妃。
她还等着下个月十五的赏月宴,看她俩的好戏呢。
......
时光如白驹过隙,过得极快,半个月的悠悠时光就这样悄然而过。
太子妃被禁足,无暇顾她。
而宫中多是趋炎附势之人,对她自然也没了好脸色,好在沈怀昭并不在意,每日不是抄经祈福,就是专注于护肤养体之事,倒是过得轻松自在。
今夜,便是宫中赏月宴的日子。
在原剧情中,沈怀昭身份低微,容貌丑陋,并没有参加的资格。
不过她早有打算。
入了夜。
绿竹伺候沈怀昭更衣,不时地蹙眉叹息,念叨着,“小姐,您打扮成小太监入宫,真的不会被发现吗?要是出了事,奴婢该怎么去救你?”
屋内的少女整理了一下额间的发丝,站起身,朱唇淡淡开启,“别担心。”
既然裴珩愿意带她入宫,自然会安排好一切。
收拾完毕。
依旧如往常一般,从秘密通道离开东宫。
裴珩安排的马车静静等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月光清冷,仿若镀了一层银纱。
沈怀昭以为裴珩会让寒刃来接她。
上车掀开车帘,却蓦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有些意外,随即走到他身旁坐下,唇边漾着一抹纯真的笑,声音清脆悦耳,“真没想到裴大人会亲自来接我,是担心我被别人识破?”
车内有月光洒入。
裴珩一袭玄色暗袍,闭着双眼,端坐在马车中间,哪怕不说话,周身也散发着强大的上位者气息。
见他沉默,沈怀昭往他身边凑了凑,“裴大人?”
闻言,裴珩睁开眼,淡漠地朝少女瞥了一眼,声线清冷,“乖乖坐好。”
沈怀昭眨了眨眼,安静地坐回到左侧位置上,与裴珩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马车缓缓行进,车轮发出咕噜声,在安静地车厢里听着尤为沉闷。
少女规规矩矩地坐在一侧,表情矜持,一副乖巧模样。
裴珩抬眸,视线落在她身上,一袭月白色太监服,腰间束着白玉带,显得腰肢纤细,一头墨发挽起,肌肤白皙胜雪,眉如远黛,烟波流转间,灵动而清丽。
薄唇动了动,淡淡开口,“假扮太监进宫,可是欺君之罪!”
沈怀昭歪头看过来,清澈双眸里满是疑惑和不解,“不是大人带我入宫的吗?若是出了事,大人可是同谋。”
说完,又微微顿了顿,“……听闻大人喜怒无常暴虐成性,在宫中更是只手遮天,想必也没人敢得罪大人,除非对方不要命了。”
裴珩掀起眼眸。
呵.......
她倒是知道拿他当挡箭牌。
还有,他什么时候喜怒无常暴虐成性了?
半晌,男人悠悠吐出一句,“既是同谋,那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进宫?”
少女眨了眨眼,一脸天真懵懂的模样,“好奇。”
马车发出一阵轻微颠簸声。
裴珩稳稳坐在马车上,眸光冷淡,等着她的回答。
沈怀昭单手托腮,抬起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大人应该知道,在我十岁那年,父亲就将我扔去了外宅,那里荒芜又偏僻,丫鬟婆子也不把我当二小姐,我活得连下人都不如,完全没享受过官家小姐的生活,也没见识过宫中繁华,如今心生好奇,想让大人带我进宫见识见识。”
风将马车帘子轻轻掀起。
少女挽起的发丝被风吹得拂面。
声音乖软,“这个理由,大人会信吗?”
裴珩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眼神清澈明亮,有种不谙世事的纯净。
他轻笑,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以后说谎的时候,记得先改掉手上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