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与郎中员外郎迈进银库。
守卫尽职地守候在库房门外。
厚重的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将外界的光线与声响隔绝在外。
刹那间,银库内一片漆黑,仿佛一个被尘封的神秘世界。黑暗如潮水般瞬间将他们淹没,浓稠得几乎化不开。
马佳绍英手指微微颤抖着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打开盖帽轻轻一吹,微弱的火苗瞬间蹿起。
那一点幽微的火光在这密不透风的黑暗中显得尤为渺小,却又如此珍贵,映亮了他和郎中员外郎三人紧张又专注的面容。
员外郎忙不迭地拿起放置在大门一旁的蜡烛,凑近火折子,烛芯“噗”地燃起,昏黄的火苗微微跳动,艰难地撕开黑暗的一角。
昏黄的烛光摇曳不定,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将三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三人各自举着蜡烛,缓缓转身环顾四周,只见银库的墙壁严丝合缝,连个透光的小孔都找不到,仿佛是被刻意打造成一个与世隔绝的密室。
密闭空间里沉闷的空气直往鼻腔里钻,带着股木箱陈腐的味道,混合着银子特有的金属气息,让人呼吸都不自觉地变得急促。
在这如豆的烛光下,三人的影子被无限拉长,在四周的墙壁上张牙舞爪,更添了几分压抑之感。
众人各自举着蜡烛,烛光所及之处,密密麻麻的大小不一的箱子层层叠叠,一直堆到了视线的尽头。
这些箱子有的崭新,散发着木质的清香;有的则显得破旧,边角磨损,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银子,关乎着皇室实业的推行,咱们可得仔细清点。”
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低声说道,声音在空旷的银库里回荡,带着几分凝重。
郎中与员外郎点了点头,目光在箱子间游走:“大人放心,卑职定会全力以赴,绝不出差错。”
二人说罢,马佳绍英领着郎中和员外郎小心翼翼地朝着银库深处走去。
他们各自深吸一口气,迈出略显沉重的步伐,跟随着内务府总管大臣的脚步。
准备开启这场紧张而关键的清点查看工作,每一步都踏得格外沉重,如今这座银库便是整个清皇室所有能动用的现金资金,小心翼翼又责任重大 。
仿佛是承载着整个皇室给内务府的期望。
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和郎中员外郎各自举着蜡烛,走到了银库深处。
在众人烛光所照之处,箱子上皆是落满灰尘,在烛光的映照下,扬起的尘粒清晰可见。
马佳绍英在身侧就近木箱放下蜡烛,双手握住箱盖边缘,用力往上一掀,“嘎吱”一声,箱盖缓缓打开,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借着微弱的烛光,郎中与员外郎瞧见众多箱子上贴着的封条,上面字迹虽有些模糊,但仔细辨认,仍能看出写着“宫殿维修工程款专用”。
马佳绍英眉头轻皱,轻叹一声:“这可动不得,动了修缮宫殿的事就得搁置,往后怕是要出大问题。”
员外郎点点头,两人又走向下一个箱子。如法炮制打开后,封条显示是“采买伙食钱专款”。
员外郎面露难色:“大人,这关乎宫里上下的吃喝,也不能挪用啊。”
绍英神色凝重,默默地让员外郎合上箱盖。
郎中与员外郎两人接连打开几个箱子,用途皆是类似,有宫人俸禄钱,有祭祀专用款。
每开一个箱子,两人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直到走到靠后的几个大木箱前,打开一看,里面的银子并未贴上暂封用途的封条。
会计司郎中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员外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就这些能用了。”
这些银锭子在昏黄烛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让两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听见员外郎与员外的声音,猛然转过身,快速向二人走去。
马佳绍英和郎中员外郎三人,微微躬身弯腰,在几个大木箱前,举着蜡烛,目光在白花花的银锭间来回穿梭。
烛光摇曳,映得他们的脸忽明忽暗,神色满是专注。
马佳绍英拿起一锭银子,在手中掂量几下,又放回箱中,眉头紧锁,口中念念有词:“这箱约莫有……那箱再加上……”
郎中与员外郎也不闲着,他们迅速扫视着每个箱子,凭借多年经验,在心里默默估算。
“总管大人,这几箱里有些银子短期内怕是用不上,要不从这儿截取?”
员外郎指着其中三个箱子,眼中透着询问。
马佳绍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略一思忖,点头道:“行,就先动这些,清点一番。”
说干就干,众人挽起袖子,小心翼翼地从选定的箱子里取出银锭。
马佳绍英与员外郎每拿起一锭,都要仔细端详用手掂量掂量分量,银锭正面都有制作年份及分量,确认无误后才交由会计司郎中确认。
由会计司郎中确认银锭重量成分,记录数量。
遇到分量较重的大银元宝,两人便一起上手,动作谨慎又迅速。
随着这个木箱子逐渐见底,他们额头上也冒出细密的汗珠。
在昏暗的光线下,汗珠闪烁着微光。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马佳绍英长舒一口气:“咱们将这箱银子清点了一遍,这一箱银子有多少”
再看看其他相同的箱子,预计估算一下总的能有多少?
三人又静下心来,看着一旁堆砌一箱一箱装着相同银锭的箱子,会计师郎中反复核算记录。
当会计司郎中确定足有50万两时,马佳绍英与员外郎对视一眼,疲惫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马佳绍英领着会计司郎中和员外郎缓缓退出银库,各自手中紧紧攥着金库钥匙。
众人出了银库,守卫库房的一众兵丁,上前向官员告罪。大人们小的们得罪了。
兵丁各自在众位大人身上一番摸索。确定没有夹带银锭后,齐齐躬身抱拳。
马佳绍英与会计司郎中广储司员外郎回身,各自将手中钥匙插入锁孔,重新落锁,随着锁芯转动发出清脆声响,库门被牢牢锁上。
三人脚步匆匆,赶回内务府。
马佳绍英站定,神色威严,高声吩咐道:“员外郎,去把那帮小太监都叫来!”
马佳绍英又转头对会计司郎中说道:“你,即刻回会计司,一同让人带上账本印鉴封条,速速赶来!”
下官领命,一路小跑而去。
不一会儿,广储司员外郎领着一群小太监鱼贯而出,整齐站定,眼神中满是敬畏。
片刻后,会计司郎中及员外郎抱着账本笔墨纸砚,封条印章匆匆赶来。
马佳绍英见他们都到了,神色稍缓,说道:“劳烦众人一同跑一趟,咱们一同前往银库,把刚刚清点的银子的账目仔细记录清楚做好封条。”
众人浩浩荡荡朝着银库行进,脚步声在宫道上回响。
小太监们恭敬的弯着腰低下头,跟着众位长官的身后前进,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路上,马佳绍英和众官员神色凝重,会计司郎中员外郎则各自拿着印鉴封条和抱着账本,神色紧张,时不时用手将滑落的账页整理好。
不多时,一行人抵达银库,经过一番验证,一场严谨的账目登记工作即将开始 。
广储司员外郎指使小太监脱掉衣裳鞋帽,只留一条亵裤。
众人重新打开银库,依次进入。
银库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线将一众人等的身影拉长,投映在冰冷的墙壁上。
马佳绍英与广储司员外郎二人举着烛火,目光紧紧跟随着每一个搬运银锭的小太监,不敢有丝毫懈怠。
而会计司郎中与员外郎,在一旁支取银锭,记录账册支出。
小太监们屏气敛息,脚步匆匆却又格外沉稳,双手稳稳托着银锭,小心翼翼地朝着银箱走去。
小太监每一步落下,都似怕惊扰了这寂静又肃穆的氛围,唯有脚掌与地面摩挲的细微声响。
那用来装官银的箱子,皆是用上好的木材打造,箱体方正,边角处打磨得圆润光滑。
宫廷传统用来装银锭的箱壁厚实,约有一寸来厚,既能防潮又能防虫蛀,以确保银子存放的安全。
箱子长约两尺,宽一尺有余,高半尺左右 ,这样的规格,装满银子时,重量正好在50到100两之间。
为了尽可能节约箱子,马佳绍英吩咐太监,寻了几个大木箱子,将每个箱子都装满五千两的银锭,约有312.5斤重。
一个小太监双手捧着一锭50两的大银元宝,来到银箱前,微微屈膝,缓缓将银元宝放入箱中,发出沉闷的“哐当”声。
紧接着,又有小太监拿来两个25两的银锭,轻轻码放在大银元宝两侧,满堆放整齐不多不少,直到一箱装满五千两白银。
马佳绍英的目光紧紧盯着箱子,嘴里低声念叨着:“这是第十箱了,仔细着点,别弄错了。”
会计司员外郎则站在一旁,一个仔细清点着已装箱的数目,一个拿着毛笔,在账本上快速记录着每箱的重量、编号。
账本每一笔都写得工工整整,一行行娟秀的小楷,承载着这50万两银子的去向,也记录着此刻银库内紧张而有序的一切。
会计司郎中,在一旁写好封条,盖上印鉴,贴在已经装好银锭的木箱上,以示其作用。
银库内烛火晃悠,众人的身影在昏黄光影里忙碌穿梭,似被上了发条的人偶,一刻不停。
小太监们搬着银锭,脚步急促,额头汗珠滚落,汗珠滚落至前胸后背。
有的因长时间负重,手臂微微颤抖,却咬牙坚持,不敢有丝毫停歇。
马佳绍英眉头紧锁,在银箱间来回踱步,时不时凑近查看装箱情况,神色凝重。
广储司员外郎扯着嗓子指挥小太监,声音都有些沙哑,还不时和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交流几句,眼神满是焦急与专注。
会计司员外郎坐在一旁的木箱上,账本摊在腿上,烛光映得他眼睛酸涩,却依旧飞速书写,笔尖在纸张上摩挲,沙沙作响。
随着时间流逝,银库内堆积装着银锭的箱子越来越多,码放得整整齐齐,白花花一片,晃得人眼晕。
不知过了多久,马佳绍英长舒一口气:“可算清点整理完了。”众人停下手中动作,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此时,天色渐暗,暮色透过银库门缝,洒下几缕微光。
众人有序缓缓退出银库,各自掏出钥匙,锁好库门,发出清脆声响。
会计司员外郎在郎中示意下将账本递给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
马佳绍英翻看确认无误后,郑重递给会计司郎中吩咐收好。
众人伫立片刻,望着银库大门,心中明白,如今万事俱备,只等醇亲王载沣的示意 。
马佳绍英长舒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朝着众人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各自下值回家吧。”
声音在略显空旷的银库外回荡,宣告这场忙碌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众人如获大赦,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
小太监们揉着发酸的胳膊,拖着沉重却又带着解脱意味的步伐,跟在广储司员外郎身后向内务府走去。
一路上,大家都没什么力气交谈,唯有脚步声在寂静的宫道上回响。
回到内务府,众人径直走向各自的位置。
马佳绍英回到自己的值房,缓缓坐下,望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心中一阵无奈。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开始整理桌面,将重要的文件分类收好,锁进抽屉。
广储司员外郎正把指挥用的小旗随意地丢在桌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喝着早已凉透的茶水。
喝完,他抹了抹嘴,开始收拾自己办公的区域,把凌乱的纸张叠放整齐,将毛笔插进笔筒。
会计司郎中及员外郎小心翼翼地把账本印鉴钥匙分别放进特制的木盒里,锁上锁扣,然后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衣,披在肩上。
二人环顾一圈,确认没有遗漏,才转身准备离开。
众人陆续收拾妥当,拖着疲惫的身躯,相互道别后,缓缓走出内务府。
暮色笼罩下,他们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之中,只留下内务府空荡荡的房间,以及还未消散的紧张忙碌的气息。
马佳绍英重新坐回桌前,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张宣纸,纸张洁白如雪,质地细腻,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又拿起毛笔,在砚台中蘸满浓稠的墨汁,稍作停顿,让笔尖均匀饱墨。
此时,烛火跳跃,映照着他严肃而专注的面庞。
马佳绍英微微皱眉,眼神中透着凝重,思考片刻后,笔锋落下,在纸上写下苍劲有力的大字:“任命郑孝胥为广储司郎中……”
每一笔都沉稳有力,力透纸背,仿佛承载着对皇室的期许与厚望。
随着笔尖游走,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字迹愈发清晰。
马佳绍英边写边回忆着醇亲王载沣对郑孝胥的评价,斟酌着每一个用词,力求将朝廷皇室的重视与诚意尽显其中。
写至关键处,他会停下笔,凝视纸面,确保措辞精准无误。
不多时,任命书初稿完成。
马佳绍英放下毛笔,拿起纸张,逐字逐句审阅,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看到满意之处,他微微点头;若发现不妥,便立刻提笔修改。
如此反复几次,直至确认毫无瑕疵,才满意地将任命书轻轻放在一旁,等待晾干,准备明日呈交,由皇太后过目盖上玉玺宝印。
马佳绍英揉了揉酸涩的手腕,将刚刚完成的任命书小心搁置一旁,再度投身于桌案前。
马佳绍英知道,清查土地,确认地权,此事同样刻不容缓,关乎皇室切身利益的直接财产收入。
马佳绍英伸手又取来一张质地优良的宣纸,镇纸抚平纸面的细微褶皱,每一个动作都沉稳且谨慎。
随后,他把毛笔再次浸润于砚台浓稠的墨汁之中,墨香弥漫开来,混合着屋内的烛火气息,让这静谧的夜晚多了几分肃穆。
烛火摇曳,光影在他脸上跳跃不定,映照出他紧锁的眉头和专注的神情。
马佳绍英轻闭双眼,在脑海中梳理着公函的内容,片刻后,猛地睁眼,笔锋果断落下,墨汁在纸上晕染开。
写下“致民国政府公函”几个大字,字迹刚劲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当今局势之下,皇室产业诸事繁杂,其中皇庄核定一事,尤为关键……”
马佳绍英边写边低声念诵,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深思熟虑,力求精准传达诉求。
在书写过程中,他不时停下笔,回忆着内务府中关于皇庄的各项旧档记载,确保所提及的数据和情况准确无误。
提及需要民国政府派遣专门官员配合时,绍英加重了笔触,强调此事的紧迫性与重要性。
“此事非贵政府派员协同不可,望能速遣得力官员,共商核定细则,以保皇室产业平稳过渡,皇室各项财产有所保障,民生不受纷扰 。”
初稿完成后,马佳绍英逐行逐字审阅,遇到用词不够恰当之处,便迅速提笔修改。
他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微微点头,直到确认公函内容逻辑严密、措辞恳切,才将毛笔搁下,把公函仔细铺平,放在一旁晾干,待明日进一步完善、送出。
马佳绍英终于搁下毛笔,靠向椅背,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口气仿佛将一整晚的疲惫与压力都吐了出去。
他看着桌上两份文书,一份是任命郑孝胥的任命书,一份是致民国政府的公函,字迹在烛火下透着笃定,这一晚的心血总算有了成果。
马佳绍英抬手揉了揉发僵的脖颈,发出“咔咔”的声响。
随后站起身,将两份文书仔细地叠好,放进身后的书柜里,锁好柜门,动作不慌不忙。
接着,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披风,披在肩上,系好领口的带子。
马佳绍英最后环顾了一圈值房,烛火仍在跳跃,将屋内物件的影子拉得歪歪斜斜。
他抬手吹灭蜡烛,黑暗瞬间笼罩,只剩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洒在地面上。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值房,轻轻合上房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沿着内务府的廊道前行,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
内务府值夜的太监宫女见了内务府总管大臣,都恭敬地行礼,他微微点头示意。
不多时,便走到了内务府的出口,门口的侍卫见他出来,立刻行礼放行。
马佳绍英踏出宫门,宫外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马佳绍英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马车旁,小厮早已候在车边,见主人过来,急忙上前搀扶。
马佳绍英摆了摆手,自己撩起衣摆,费力地登上马车。车内的坐垫虽柔软,此刻却也难以缓解他浑身的酸痛。
他刚一坐下,便向后一靠,整个人陷进了座位里。
双眼微闭,眉头依旧轻皱,抬手捏了捏鼻梁,缓了缓神,才朝着车外的小厮,用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吩咐道。
“快些回家。”那声音里,满是不加掩饰的疲惫,仿佛这简单几个字,都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小厮应了一声“嗻”,利落地上了马车坐在前方。随着小厮一声吆喝,嘱咐大人坐好。
小厮扬起长鞭,在空中虚晃一鞭,“啪”的一声脆响后,马儿嘶鸣一声,拉着马车缓缓启动。
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有节奏的“咕噜”声,伴随着马蹄的“哒哒”声,交织成一首疲惫的夜曲。
朝着府邸的方向驶去,终于能在奔波忙碌一日后,踏上回家的路。
马佳绍英靠坐在车内,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晃,思绪却仍停留在今日的种种事务上。
任命书、公函、银库的银子……这些事在他脑海里不断盘旋,挥之不去。
车窗外的夜色深沉,偶尔闪过几盏昏黄的街灯,微弱的光线透过车窗,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地闪烁,更衬出他面容的憔悴与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