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当夜的子时,万籁俱寂,唯有那座无字碑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突然间,一股淡金色的尸蜡从无字碑的缝隙中缓缓流淌而出,仿佛是被某种力量唤醒一般。
这股尸蜡迅速汇聚成一滩,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无字碑中传出,那是谢九溟的残魂。他的意识在沉睡了许久之后,终于苏醒过来。
谢九溟的残魂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牵引着他,他的意识顺着地脉游走,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他看到了整座县城,然而,令他震惊的是,这座县城竟然化作了一具巨大的盘龙巨棺!
九千口活人棺椁正沿着龙脉的走向汇聚在七寸之处,每一口棺椁的盖子上都刻有镇阴咒,此时,这些镇阴咒都泛着血红色的光芒,仿佛是在诉说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甲子年冬至……”
突然,一声叹息从地底传来,那是曾祖母的声音。谢九溟的魂体猛地一颤,他的意识瞬间变得清晰起来。紧接着,三百道墨线如闪电般从无字碑中射出,紧紧地缠绕住他的残魂,将他吊向龙脉的核心。
眼前的景象让谢九溟瞠目结舌,他看到了一座青铜铸造的鲁班殿,殿内的九根盘龙柱上,历代谢家掌棺人的尸身正被铁链贯穿琵琶骨,悬挂在半空之中。
“九溟吾孙……”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殿内回荡,谢九溟的目光落在了曾祖父的腐尸上。只见曾祖父的双眼突然睁开,原本空洞的眼眶中,此刻竟然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曾祖父的胸腔缓缓裂开,露出了里面跳动的石心——那正是谢九溟被替换的心脏!当墨线缠上石心的刹那,整座鲁班殿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与此同时,九千口活人棺椁也同时震颤起来,棺缝中钻出了无数裹着胎膜的血蜈蚣,它们张牙舞爪地扑向谢九溟的残魂。
龙脉突然具象化。谢九溟看见地底涌出沥青状的龙形煞气,龙睛处镶着那对东珠。当龙爪即将触及鲁班殿时,他扯断墨线跃入龙口,魂体在煞气中分解成三百枚丧门钉,钉尖皆刻着《破煞咒》。
\"谢家...罪该万死......\"
龙喉深处传来万魂恸哭。谢九溟的残魂突然重聚,化作青铜镇棺钉刺入龙睛。东珠炸裂的瞬间,九千活人棺椁同时开启,无数百姓的生魂从棺中升起,在空中凝成张遮天蔽日的《赎魂图》。
血蜈蚣群暴走噬主。谢九溟操控镇棺钉雨落下,每根钉尖都穿透蜈蚣天灵盖。当最后一条蜈蚣在钉下化作脓血时,龙脉煞气突然反卷,将他裹成青铜人俑,重重砸入鲁班殿废墟。
\"九溟......\"
曾祖母的残魂突然现身。她将谢九溟的石心塞入龙脉裂口,三百道生魂突然俯冲而下,在青铜人俑表面刻满《镇阴经》。当第一缕晨光刺穿地脉时,谢九溟彻底化为镇物,与龙脉融为一体。
正午的集市喧闹如昨。百姓们茫然不知自己曾为活棺,唯有更夫发现打更的梆子变成半截镇棺钉。棺材铺旧址立起九丈高的无字碑,碑面每到子时便渗出尸蜡,凝成谢家历代掌棺人的罪状。
十年后的中元夜,游方道士在碑前焚香。青烟中浮现谢九溟的青铜面庞,道士的桃木剑突然自燃,剑身浮现血字:\"镇阴百年,劫数再临\"。而那些在谢家买过棺木的人家,总会在雨夜听见刨棺声,推窗只见满地淡金尸蜡凝成的镇阴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