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鼎内的婴儿啼哭化作刺骨阴风,祠堂废墟的积雪被卷成血色漩涡。陈默攥着合二为一的玉玦,掌心纹路竟与玦上血槽严丝合扣。阿吉娜咳出的冰蚕在雪地上爬出北斗图形,每颗星位都钻出只三眼蟾蜍。
\"时辰到了......\"黄三太奶的虚影在蟾蜍背上凝聚,朽烂的绣花鞋踩着冰蚕,\"陈家小子,你可知这玉玦本是萨满盟誓的......\"
陈默突然将玉玦拍向心口,尖锐棱角刺破黄鼠狼胎记。剧痛中他看见六十年前的雪夜:祖父陈德海与乌苏里老萨满割腕歃血,两人的血在玉玦上凝成阴阳鱼。鼎中爬出的根本不是黄仙,而是被镇压的萨满战魂!
\"原来你们骗了我一甲子!\"黄三太奶的尖叫震碎冰蟾,废墟地底钻出七具青铜棺椁。棺盖上的饕餮纹睁开血目,口中獠牙咬着的正是当年七位萨满的脊骨。阿吉娜挣扎着爬向冰蚕,吐出的血沫在雪地画出招魂幡。
陈默的后腰胎记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金漆描画的熊神图腾。玉玦吸饱鲜血变得滚烫,鼎身裂纹中迸出青光。当青光映亮祠堂残碑时,碑文剥落的缺口处显露出密密麻麻的契文——这才是真正的镇妖血契!
\"以陈氏血脉为引,乌苏里战魂为刃......\"陈默念出碑文刹那,七具青铜棺椁同时炸裂。萨满骸骨凌空拼接成巨弓,他的脊椎化作箭矢,镶着玉玦的箭尖直指黄仙眉心。
黄三太奶撕开人皮伪装,露出本体腐肉般的鼠躯。它腹腔裂开,数百只幼崽啃咬着结成锁链,将女童吊在鼎耳上当作肉盾:\"射啊!让这丫头与我陪葬!\"
阿吉娜突然扑向青铜鼎,徒手掰开滚烫的鼎足。她心口护心蛊的冰蚕爆开,寒霜瞬间冻结鼎内沸腾的血浆:\"陈默!射!\"寒冰封住女童的瞬间,骨箭离弦。
箭矢穿透黄仙额间的瞬间,七十二盏白灯笼同时炸成纸灰。那些啃咬锁链的幼崽化作黑烟,女童身上的冰层应声而碎。黄鼠狼本体在青光中扭曲,腐肉寸寸剥落,露出里面裹着的乌苏里老萨满尸身——原来它六十年前就已被反噬!
祠堂地底传来锁链绷断的巨响,陈默脚下的冻土突然塌陷。他坠入冰窖般的墓室,四壁嵌满刻着生辰八字的青铜镜。中央冰棺里躺着具栩栩如生的女尸,凤冠霞帔上绣着陈氏族徽——正是当年与黄仙结阴亲的太奶奶!
\"好孙儿......\"女尸突然睁眼,翡翠扳指划过冰棺,\"该续上......\"陈默的玉玦突然飞向女尸心口,棺内腾起的寒气冻僵他的四肢。千钧一发之际,阿吉娜掷出燃烧的兽骨砸碎冰棺,棺液溅在女尸身上蚀出白骨。
\"她才是真正的阵眼!\"阿吉娜的骨鞭卷住陈默后撤,女尸抓裂的地砖下涌出血泉。那些血水在空中凝成黄仙模样,却被七具萨满骸骨结成的锁链拖回地底。当最后缕黑烟消散时,祠堂遗址上的积雪突然融化,露出下面埋着的三百六十五盏长明灯。
陈默跪在灯阵中央,看着玉玦在掌心化成齑粉。阿吉娜用最后的力气点燃引魂香,青烟中浮现出乌苏里氏与陈家先祖的虚影。他们对着月光行完中断六十年的击掌礼,化作星辉消散在天际。
朝阳初升时,女童在雪地上醒来,掌心的黄仙爪痕已结成霜花。陈默翻开祠堂残碑,背面刻着真正的族训:\"镇妖者终为妖噬,唯舍血脉可破轮回。\"他望向阿吉娜冰冷的尸身,她手中的冰蚕壳正映出自己逐渐兽化的瞳孔。
远处传来正月里的头声爆竹,陈默裹紧貂裘走进晨雾。后颈新长的绒毛扫过女童的脸,雪地上留下一串似人似兽的脚印。化工厂烟囱上的积雪突然崩塌,露出用铁链捆着的青铜鼎,鼎身饕餮纹的獠牙间,还卡着半片染血的玉玦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