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姜佩卓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正好和眼睛红红的姚思锦目光相对,姜佩卓摸了摸鼻子,移开了视线。
“姚公子身子可好些了?”姜佩卓岔开了话题。
“嗯...好、好多了。”
“你来得正好,赶紧让他把药喝了,随后有事要与你商议。”姚浔之开口。
看着小弟在姜佩卓面前听话的样子,她哭笑不得。
......
另一边,皇帝书房。
见到谢君宴推开了房门,赵澄激动地冲了上去。
“你终于来了,谢大人啊!”
谢君宴被吓得退了一步:“赵大人,出什么事了?”
看她一副崩溃的样子,谢君宴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说着就往几案方向走去。
赵澄扯住他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她们都不干活儿,昨夜我一个人处理公务到了深夜,你妻主倒是早早走了!”
谢君宴皱着眉将袖子从她手中拽回,自己居然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而着急,竟忘了眼前人就是这么个性格。
“赵大人,”谢君宴整理完衣服,施施然坐下:“陛下昨夜将卷宗搬到偏殿批改了,并非只有您一位在处理公务。”
见谢君宴面露不虞,赵澄也不敢继续玩笑,只得撇撇嘴,轻哼一声:“那姜佩卓不还是没干活。”
谢君宴摇摇头,并不接话,翻开了卷宗开始批示。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妻主马上过来,现如今去了偏殿。”
赵澄也不再继续闹腾,垂头丧气地回到位置上,提起了笔。
果然,不过多时,姜佩卓和姚浔之便双双出现在了书房。
姜佩卓看到谢君宴的眼神,便猜到又是赵澄说了什么胡闹的话,一个眼神扫过去,把赵澄吓得一激,登时低下了头。
姚浔之张口阻断了她们的小动作。
“锦儿的事...整改青楼之事迫在眉睫。各位爱卿都有何见解啊?”
姜佩卓知道彻底关闭此项产业,对现在这个朝代来说完全不可能,任何事情都要一步一步来。
“陛下,青楼中私自的人口买卖现如今看来,已是十分猖獗,这些年间,不知有多少良家男子被拐到青楼,无法逃离。”
“此外,官商勾结,那些无权无势的男子一旦进入,便永无翻身之日。”
姜佩卓脸色阴沉:“倘若陛下想听实情细节,除了对老鸨严加审问之外,臣这里还有一个办法,不知陛下可愿采纳?”
姚浔之向前倾身:“姜爱卿速速道来。”
“那位...公子,臣命他在宫门处候着,只要您下令召见,便可即刻入宫。”
“宣。”姚浔之点点头,她也想见见这位舍身救了她弟弟的人。
元凡万万没想到昨日和他同塌之人竟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他昨晚刚被带到王公府的时候,吓得腿都软了。
随后,当天夜间被叫到大人面前问话,才知为他披衣之人竟是当朝太女太傅。
他还没进门便跪在了地上,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了姜佩卓的书房。
在姜佩卓让他坐下说的时候,他也只敢虚虚地坐着,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姜佩卓轻叹一声,示意小厮为他添茶,告诉他不必紧张,只是寻常的问话罢了。
元凡将自己的经历全盘托出,眼瞧着对面的大人面色沉了下去,他想到自己那番无比贪婪而又冒犯的话,腿一软,再也坐不住,膝盖直挺挺砸在了地上。
“大人...求大人恕罪,奴今日、奴、奴...”
越是着急,元凡越说不出一句托词。
从小到大他听过最大的官也就是知府,如今竟和皇室有了牵扯,他头抵在地上,冷汗一身一身地冒。
“元公子,”姜佩卓起身,亲自将他搀扶回了座位:“不必惊慌,你是四王公的救命恩人,就连陛下也是要感谢你的。”
“不敢、不敢。”元凡手足无措。
“况且,你也是被人所害,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我又怎会怪罪于你?”
姜佩卓垂眸:“你受苦了。”
元凡回想起当时身上温热的外袍,捏了捏拳头,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
“奴不敢有所隐瞒,那老鸨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楼中还有数位兄弟如奴一般,都是被无凭无据地卖进楼的。”
“甚至、甚至有时,鸨父看中了哪家有姿色的男子,便直接派人去抢。”
虽然已经知道结果,姜佩卓还是不可抑制地问出了那个问题:“官府就没人管吗?”
元凡扯出一抹笑容:“奴家中唯有老父和幼妹二人,阿父不识字,跪在衙门口半日便撑不住了...”
他衣衫下的手微微发抖:“有人实在看不下去,告诉他说需要状纸,阿父便出钱请人写状后,敲响了登门鼓。”
元凡似是说不下去,猛地喘息了一口:“随后...随后官差出来看到敲鼓的是衣衫破旧的老人...便打了五棍杀威棍丢了出来。”
“可、可阿父那般年纪,如何受得住?写状纸的银子也白花了,急火攻心便病了。”
“难过的话就先不说了。”姜佩卓实在是看不下去,将手帕递了过去。
元凡并没有接,他知道没人看得起男妓,还是不去玷污这帕子了。
“大人救我性命,恩情无以为报...反正事情都过去了,大人需要了解实情,那奴定是要细细说来。”
他缓了下情绪,继续开口道:“阿父觉得愧对奴,又花了数两银钱,才换得见奴一面的机会。最后是奴说,在楼里过得还算不错,阿父才流着泪离开了。”
他叹了一口气,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能让阿父和幼妹好好活着,奴便知足了。”
姜佩卓将帕子强硬地塞进他的手中:“你如今已是良籍。”
看元凡不明白她的意思,继续开口:“今后不必再以‘奴’自称了。”
“是。”元凡用力瞪着手中洁白的帕子,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不敢去摸它,今日已经弄脏了大人的衣袍,还要再弄脏它吗?帕子上的荷花高雅亮洁,他...
“我会亲自追查的,定还你一个清白。”姜佩卓声音低了下去,脑海中暗暗搜寻着相关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