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清风山议事大厅内,气氛静谧得有些压抑。
花荣负手而立,剑眉微蹙,正为山上大小事务而凝神沉思。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议事大厅的宁静,只见石宝和孙安二人脚步踉跄地闯了进来。
两人的衣衫上沾满了尘土,发丝杂乱无章,显得狼狈不堪。
抬头看去,两人的脸上满是悲戚与焦急之色,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逃出来。
石宝还未站稳,眼眶就已经红透了,泪水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声音中还带着哭腔,结结巴巴的将家中那令人痛心疾首的变故一股脑向花荣道出:
“花荣哥哥,花荣哥哥,那些个官兵真的太狠了,我爹被他们打得奄奄一息,现在生死未卜啊!”
说到伤心处,他忍不住呜咽了起来。
说的话语更是让花荣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随即花荣把目光望向与石宝同来的孙安。
只见孙安在一旁,紧咬着牙关,腮帮子高高鼓起,拳头攥得指节泛白,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愤怒与哀伤在他眼中翻涌交织。
“花荣哥哥,我家被官兵一把火烧光了,我大哥大嫂他们现在不知去向,乡亲们都在受苦,您得为他们做主啊!”
他的声音因激愤而微微有点发颤,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饱含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与不甘。
花荣听着二人说了半天,终于明白发生了怎么一回事。
花荣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后,剑眉倒竖,原本俊朗的面庞愈发显得阴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砰” 的一声,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被震得抖动了起来,茶水溅到桌子上。
“这帮狗官兵,简直灭绝人性,如此残害无辜百姓,天理难容!”
他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满是愤怒与威严。
说罢,花荣立刻传令,让在清风山的所有核心人员速到议事大厅商议要事。
刚说完,山上的钟声响了起来,众人听到钟声响起后纷纷放下手中事情,朝议事大厅走来。
仅仅一盏茶的工夫不到,花勇、花谋、花胜、花利,还有萧让、金大坚等人从议事大厅外,鱼贯而入。
众人见花荣满脸怒容,石宝和孙安神色悲戚,心中皆是一紧,隐隐猜到怕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花荣面色凝重,见众人坐下后,将孙安和石宝二人家中的悲惨遭遇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众人听闻,皆是义愤填膺,大厅内瞬间被愤怒的情绪所笼罩。
“这些狗官,简直太可恶了!”
“咱们一定要为石宝和孙安兄弟讨回公道!”
“杀了这些狗东西,为无辜百姓报仇。”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达着心中的愤慨。
紧接着,花荣目光坚定,高声提出想要发兵剿灭这祸害百姓的保长和青州官府散落在乡野收土地的游兵散勇。
要出兵讨伐的言论从花荣口中刚一说出,厅内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谈话气氛瞬间就像铁锅中烧开的热水,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大厅内花勇和花谋二人与其他人兴高采烈的喜悦心情格格不入,二人皱着眉头,面露忧虑,对此刻发兵之事出现了不同的意见。
花勇神色凝重,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语重心长地对花荣说道:
“咳咳,咳咳,荣哥儿,咱们目前虽拥有上千名兵卒,但实力与青州兵马相比还是十分弱小。
一旦我们出兵剿灭这些官兵,我们的实力必定会彻底暴露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尤其是你还活着的消息,一旦被有心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啊!
还有,慕容彦达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上次在清风寨,我们让他吃了一个大亏,让他在青州兵马面前丢了脸面,一旦他知道这些消息,肯定会想方设法对我们进行斩草除根啊!
我们不能赶着给他消灭我们的机会啊!”
花谋也附和道:
“是啊荣哥儿,勇哥说的对,咱们手中的兵卒大多才训练了十几日,根本没有形成真正的战斗力,此时出兵太过冒险,是对他们生命不负责任啊。
再则,战场上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咱们这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这点家底可就全没了。”
然而,花胜和花利却热血上头,满脸激愤地跳出来反驳。
花胜涨红了脸,大声说道:
“谋哥,你可别小瞧咱们的士卒!
你要是不信,现在咱们就去演武场上看看!
他们虽然训练时间不长,但个个都怀着满腔热血,为了给兄弟们讨回公道,绝对不会退缩!”
说着,便准备拉着花谋往外走。
花利也在一旁说道:
“对!
咱们的兄弟们大多都是被官府逼的走投无路,才来的清风山,他们早就盼着找官府出一口恶气了,这次正是好机会。”
萧让和金大坚则静静地坐在一旁,眉头紧锁,沉默不语,似乎在权衡着利弊。
花荣抬眼看去,只见萧让轻抚胡须,目光闪烁,心中暗自思量着出兵的利弊得失;金大坚双手抱胸,紧盯着地面,一脸沉思。
石宝和孙安看着众人意见不一,心中自是焦急万分。
他们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来回游移,最后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花荣身上,眼神中满是哀求与期盼。
“花荣哥哥,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石宝眼中含泪,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孙安则扑通一声单膝跪下,“花荣哥哥,求您了,救救我们的家人和乡亲们。”
花荣赶紧将二人扶了起来。
随后目光坚定地环视众人,然后看向花勇和花谋,缓缓开口:
“二叔,谋叔,咱们在这清风山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话锋一转,未等二人回应,他接着慷慨激昂地说道:
“当今这世道,官逼民反,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若我们都不挺身而出拯救他们,还有谁能伸出援手?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辜百姓被欺凌,被逼迫致死吗?”
花勇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
“荣哥儿,我知道你心系百姓,可我们一旦出兵,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对你的危险也越大。
慕容彦达知晓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上次吃了亏,必定怀恨在心,我们不得不防啊。”
花荣一摆手,神色坚毅地说道:
“二叔,我明白您是担心我的安危,您放心。
慕容彦达上次率领几千青州兵马在我们三百兵卒面前吃了大亏,短时间内他绝对不敢轻易招惹我们。
至于王文尧,他蹦跶不了多久了,我很快就会收拾他。”
花谋又劝道:“荣哥儿,即便不考虑慕容彦达,咱们的兵卒确实还缺乏训练,真要上了战场,恐怕难以应付。”
花谋的话音刚落,花胜和花利就急得跳脚。
花胜大声说道:“谋哥,你这话可不对!
咱们的兄弟们虽然训练时间短,但都憋着一股劲儿,为了给石宝和孙安兄弟报仇,为了给乡亲们讨回公道,他们肯定会奋勇杀敌的!”
花荣咳嗽了两声,让气氛稍作缓和,然后神色平静却又无比坚定地对花谋说道:
“谋叔,您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您可曾见过哪家的强兵仅仅是靠训练就能练出来的?
战场,有时候就是最好的练兵场。”
顿了顿,花荣的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坚定和决然,他高声说道:
“再说了,我们此次只是去收拾一个小小的乡下保长,外加一些乌合之众的游兵散勇,我估算着派两都人马就足够了。
更何况,如果连自己兄弟的家人都保护不了,我花荣以后还如何谈拯救天下黎明百姓?
从今天起,我们要定下一条规矩,我花荣的兄弟,哪怕家里的一只鸡、一条狗受到官府不公平的待遇,我都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谁要是敢欺负我的兄弟,就是与我花荣为敌!”
花胜和花利一听花荣这番话,顿时热血沸腾,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都渴望能夺得这次领兵出征的机会。
他们心里清楚,两都人马,只要一人带队就行,于是二人满怀期待,纷纷向花荣投去希冀的目光。
石宝和孙安听着花荣的豪言壮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原本被愤怒和悲伤填满的胸腔,此刻也充满了感动与希望。
他们深知,有花荣这样义薄云天的大哥,自己的仇一定能报,乡亲们的公道也一定能讨回来。
随后花荣大手一挥,果断说道:
“就这样定了,胜叔你先下去挑选精锐人马,记住至少一个老兵带一到两个表现好的新兵,挑两都人马去石宝和孙安兄弟的家乡跑一趟,石宝和孙安两位兄弟从旁协助。
二叔帮忙准备出征需要的武器铠甲和粮草。
咱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因此大家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不能让兄弟们受委屈,更要给乡亲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花荣又转过头对花利说道:
“利叔,你留在山上继续操练剩下的兵马,只要兵马操练好了,以后有的是让你上战场杀敌的机会。
你肩负着提升兄弟们战斗力的重任,可不能有一丝松懈。”
花利一听,心中虽有些失落,但想到花荣的信任和嘱托,心里这才稍微高兴一点,重重点头道:
“荣哥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兄弟们操练得嗷嗷叫!”
这真是:
六州歌头·花荣发兵护义
清风聚义,惊变起萧墙。
烟尘荡,家园丧,泪盈眶。诉离伤。
贼吏凶如虎,施暴虐,燃烽火,残黎庶,亲人散,恨难量。
怒发冲冠,拍案惊堂上,誓讨豺狼。
唤群雄共议,众志慨而慷。
异议彷徨,虑存亡。
叹兵微寡,仇须报,心似铁,意如钢。
斥迂见,陈雄略:战为纲,练兵场。
护得同袍义,承民望,岂彷徨?
凭赤胆,驱魍魉,举刀枪。
纵使风波前路,平冤屈、何惧强梁。
看旌旗挥动,一鼓破迷障,义满山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