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师却是越打越心惊。
对方也不知是何境界,但劲力磅礴,似是无穷无尽。
而刘宗师一直维持无缺态和绝对防御,已经十分吃力。
原本磅礴的气血之力都有力竭之势。
见势不妙,刘宗师怒吼一声,身上衣袍如蝴蝶般飞走。
整个人涨大了几圈,泛起冷硬光芒。
犹如一个大块的岩石巨人。
这是常定态,把宗师特技常定。
中品宗师维持不了太久,上品才能长时间维持,大宗师可以一直保持。
刘宗师激发宗师技,并不是要决战,是要逃走。
宗师都是意志坚定的卓越之辈,脑子也非常清楚聪明。
蠢货到不了宗师境。
打到现在,审时度势,刘宗师知道再不跑可能要交代在这。
留了几分实力就是保命用的。
他的这个巨石态的防御极为变态。
现在就算调来大量入品武者,刘宗师站着任其射箭,也打不穿防御。
可惜,他遇到的是贾环。
“定。”
贾环笑着捏诀,术法施展。
定身术加呵斥术。
刘宗师突然感觉自己无比惶恐,然后神魂被困,脑子里全无想法。
他心里大急,警兆大生,可惜就是僵住了。
“这是什么该死的功法?”
“不,这不是功法,这是邪术!”
“这贾环,原来是妖道之流?”
“一直以为道士的术法是欺哄世人,原来是真的?”
慌乱之时,贾环已经施展天魔法。
不光对刘宗师,也对几十个中三品和上三品高手。
缕缕煞气摄入体中。
煞气开始凝结成晶。
晶体开始凝聚。
很快,丹田中有一颗圆润无比,散发金色光芒金丹雏形显现。
随着人煞入体越来越多,金丹越发圆润,有缕缕光泽在内部显现。
同时外部大量人煞与天地灵气源源不断入内,被正在成型的金丹吸纳。
最终,随着贾环一声长啸,金光破体,金丹凝成。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话是大了,但如果说练气士只是开始修行,筑基算入了门槛,成了真修士。
金丹才是真正踏入修行之门。
且贾环破境后进境极快,此前没用光的气血蕴含在体,又有大量人煞凝结,真元凝结,金丹膨胀,直接就是破入中期境界。
接下来,贾环将刘宗师在内所有人抽出精气魂魄,纳入即将破境的傀儡与伏尸体内。
啸声不绝。
数具伏尸破境为魃。
境界对等宗师,与宗师相争,哪怕中品也可一战。
十余具傀儡也是破境。
卫哲和谢鲸,裘良等人早晕迷了过去。
待吸纳结束,已经是天色微明之时。
帐篷中传来将士起身的动静。
不久就有伙头军们打着呵欠出现,然后寻得柴火,用挖出的灶煮行军军粮,放出鱼块兽肉之类增加营养。
也会寻得一些野菜投入锅中。
不久后将士们会出营,洗漱着衣,然后列队待命。
他们并不会发觉细微的变化,半夜动手时贾环放了个隔音术法,对这些普通将士毫无影响。
但马上他们也要投入战事之中。
如果贾环没料错的话,现在宁郡王他们已经发动了。
……
隆安帝面色阴沉。
他在行宫中批奏疏到子时,四更多些,还在睡梦中便被惊醒了。
诸王造反!
忠顺王第一时间带着部下赶到,与行宫中残余的禁军汇合到一处。
随行的几位宗师也是第一时间出现护卫。
但四周喊杀声大噪。
行军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北静王,南安公,朕待尔等不薄,何故谋反?”
“卫熙,尔父被废是太上皇主张,你所谓嫡长孙的身份早不存在,朕已经封尔为郡王,将来必封亲王,你还心有不足?”
“老八,老九,老十,老十四,你们就不必多说了,一直对朕心怀不满。你们这些志大才疏之辈,父皇当年若选你们,这几年大周早就处处烽火,四处有百姓造反了。”
宁郡王面色有些发白,但还是昂首道:“四叔,这个位子本就不该你坐。不论从性格禀赋还是能力,还有容人雅量,你都不够格。从血脉来说,德妃娘娘出身不过小官绅,而我祖母却是开国越国公之嫡女,家世能追溯到唐末宋初的吴越王家族,血脉何等高贵。四叔,你退下来吧,用你的话说,不失亲王。”
隆安帝气的面色铁青。
看向义廉亲王等人时,这些昔日一起上学,同窗学习,一起下学,一并吃饭,玩耍的诸王兄弟,都是用嘲讽的眼光看向他。
昔年兄弟情份,早就荡然无存。
为了大位,为了那张龙骑,早就撕破脸了。
从争权,布子,抢夺人才,然后是互相坏事,彼此造谣,指使心腹弹劾对手,不惜泼脏水……再下一步就是指使部下给对方捣乱,直到派人投毒,派出刺客暗杀……
到了这种地步,谈什么兄弟情份啊?
自己都觉得矫情。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难道不就是隆安帝所希望的?
如果这帮兄弟个个谨慎小心,不自己跳出来作死,隆安帝怎么铲除他们啊?
这帮皇子都当差二十年,哪个夹袋里没有几十个心腹官员和武将?
他们在,其党就不会散。
毕竟亲王之尊,有权有钱有名望有血脉地位。
自然就是党派的主心骨。
当差多年,不光是明面的心腹,还有遍布朝野的旧吏门生,他们联手起来,力量太庞大了,大到了隆安帝也要深为忌惮的地位。
想展布新政,推行新政,必得涮新吏治,要涮新吏治,诸王在就做不到,根本没有办法平稳过渡。
所以隆安帝也早就在等这一天。
只是……
隆安帝面露不可思议之色,北静王,南安公,这些勋贵早和宁郡王等人眉来眼去,他早知道。
所以留北静王假意重用,令其打杂效力。
南安郡王一脉撵到南边去,叫他们和西南夷打仗,消耗实力。
但包围行宫的还有承恩侯张冕,还有其麾下精锐金吾卫承恩营,这就叫隆安帝意外了。
外围几营的禁军防线轻松被攻破,应是和承恩侯张冕反水有关。
张冕坐镇的是行军正南防线核心区域,如果其认真抵抗,宁郡王等人没这么轻松突破到内围行宫外侧。
张冕的姑姑可是隆安帝的皇贵妃,外戚中的外戚,只逊于皇后的家族的武英侯,果毅侯。
“张冕,朕待你和你家不薄,你可是受了什么蛊惑?”
隆安帝不解,忍不住询问。
张冕微微一笑,说道:“臣只是因公而忘私,皇上刻忌寡恩,苛待宗室和武勋,对臣这外戚之家又怎么谈的上深恩厚德呢?”
隆安帝明白了。
自己要做的是真正的明君,圣君,要一扫前朝后期的颓势。
约束宗王,勋贵,外戚,文武官员,追缴户部欠银,清理丈量田亩,清退这些权贵多占的人丁,为下一步士绅一体纳粮,还有摊丁入亩做准备。
这些大政展布,都是和尚头顶的虱子,明摆着的。
就承恩侯府,这两年被隆安帝拿出来当表率。
还户部库银七万两,退回在河北各地强占的田亩三万多亩。
被严词训斥加警告。
虽然爵位和官职一直在升。
但原来承恩侯府早就满腹怨气了。
这些勋贵外戚家族,一心以为身居高位就要捞取好处。
银子和田亩就是最直接的好处。
不然要爵位和官职何用?
这个表率在隆安帝看来是恩典,大用张冕的象征。
但对承恩侯府和张冕来说,这是枷锁和负担。
还不如反到诸王一边。
张冕得意笑道:“臣拥戴宁郡王继承大宝,仍保侯爵之位,赐三万亩庄园,宁郡王殿下,比起皇上可要仁厚的多。”
隆安帝几欲吐血。
对,任这帮蠹虫强占田亩,兼并土地,鱼肉乡里。
各个都大捞特捞。
包括诸王自己也捞。
每家都有几十个庄园,过万佃农。
堪比魏晋南北朝时的世家门阀。
但他们不想想,李世民不就是大世家门阀出身?
为什么唐初要分田,要给百姓永业田?
隋为什么不能分田?
是隋文帝不想分?
隋起家太快,是用的朝堂权术,天下不是打下来,是与世家妥协的结果。
杨家是大股东,但当时的独孤家,几个李家,大量的鲜卑贵族和汉人武将形成的关陇贵族,他们也是股东。
怎么从他们手里分田啊?
这些家族在军中有大量旧部带兵,因为宇文泰搞的府兵制,兵将自募,分府之后,从柱国到大将军,再到开府,仪同,各有部下,且多自募,只府兵是朝廷掌控。
这也是北魏沿革下来的旧规。
不然无法打仗。
到了隋初,所谓的关陇集团,就是昔年的柱国和开府,仪同们。
他们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武夫集团,灭北齐,南陈,靠的是他们。
再抢他们的门客,佃户,土地?
这不是搞笑么。
正因如此,隋初就有极强的矛盾,文帝在时还压的住,文帝一死,杨广又好大喜功,透支国力。
这就给了大量野心家机会,隋初一开始的造反,全是武勋造反。
虽然他们已经有富贵,但如果有机会,谁不想拥有更多?
到了唐初,关陇还在,但战乱后,李家建立更多朝廷掌控的军府,昔年军阀武夫实力大损。
特别是战乱损失了大量人口,包括旧日的贵族。
空出了大量土地给农民,农民分到地,成为府军,自备军械马匹替朝廷打仗,守住自己的家业。
这是双赢,所以唐初时唐军战斗力极强,横扫四周。
但到了玄宗就不行了,土地兼并又开始了,大量利益集团抢占府军土地。
府军饭都吃不饱了,怎么自备武器替朝廷打仗?
于是只能出现节度使,用募兵制和地方财政解决武备不足的问题。
接下来就是头重脚轻,强枝弱干,大唐由盛转衰,直至亡国。
宋朝是五代之后妥协的结果,赵大赵二只能杯酒释兵权和防范武将,他们又只能对文官世家妥协,给他们兼并土地和各种特权。
于是宋朝文治极盛,武力又先天不足。
隆安帝能看的出来问题,必须要解决王朝中期的土地兼并和逃税,否则必成明末时财政失控四处烽火的局面。
亡国不远了。
加上文恬武嬉,国库空虚,必须要压制宗室,勋贵外戚和文武官员,整顿吏治。
这些事做起来当然得罪人,所以诸王和他们的心腹必须要被清洗。
但隆安帝真想不到,承恩侯张冕如此鼠目寸光。
只要跟着自己把这些事做下来,一时损失算什么?
将来封到国公,赐庄园不也是迟早的事?
真真是该死!
“四哥,不必再想有的没有的了,你那套治国之法看似有理,其实大周是有沉苛在身,但需徐徐调中,慢慢选贤任能治理地方便是,你这般急切,把宗室,勋贵,文武官员,士绅,生员都得罪光了,按你的办法治国,才是会亡国!”
“就是,成天苦着脸,说父皇坏话,景和朝风调雨顺天下大治君臣相安,到你四哥嘴里一无是处,你还敢说自己是孝子?父皇病卧在床不能问事,都是你气的!”
“皇帝再叫你当,我大周才要亡国。”
诸王接连嘲讽。
隆安帝面色铁青,狠狠盯着这些弟弟们。
他的苦心无人理解,大家都各为其利,眼里只有自己到手的好处。
地盘,人脉,富贵,土地,银子。
哪怕老八,人称贤王,也最多觉得是有些问题和毛病,但根本不需要大改成法。
用调整官员的温吞办法治理就行。
宋仁宗的庆历新政夭折,宋朝也没亡国,仁宗名声还极好。
宋神宗执着变法,结果所得有限,还弄出新党旧党之争,一直到北宋亡国都大受其害。
所以在廉亲王等守旧亲王眼里,隆安帝志大才疏,就是大周版的宋神宗,甚至更加恶劣。
他们拥戴宁郡王,一是当年斗的太厉害,隆安帝迟早要收拾他们,这是自保。
诸王自己也不是没想法,但宁郡王显然更合适。
二来便是隆安帝要发动的改革已经影响和触动太多人的利益,得罪的人太多。
甚至外戚承恩侯都反水了。
“尔等蝇营狗苟鼠目寸光之辈,也敢叫朕退位?”
隆安帝虽早有心理准备,此时还是有点破防。
自己在这群王八蛋眼里,就是如此不堪?
他们真的看不出来不改良革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