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母留子?”崔夫人愣住。
“正是。”崔妘的手指死死地攥住被子的一角,“若是去母留子,她死了,孩子就是我的,我何需与她一斗?”
“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便是膝下有嫡子的燕城王后,等将来燕城王一统天下,我便是皇后,我儿子就是太子。”
虽说崔妘很想将崔姒踩在脚底下,给她为妾为婢,向她行礼叩拜。
就像是前世她对崔姒叩拜一样。
想到前世崔姒高高在上的样子,崔妘心中的嫉妒与不甘仿佛生了根,长成一株张牙舞爪的大树。
凭什么凭什么!
这桩亲事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她才是崔氏最尊贵的女郎,她才是应该嫁给燕城王的那个人!
她应该是王后,是皇后,是太后!
所有一切都该是她的!
老天垂怜,让她重新回到过去,她就一定要把属于她的一切全部都夺过来。
包括燕城王,包括王后、皇后甚至是太后的位置,也包括…燕渡!
不过,像是她母亲说的,确实存在她斗不过崔姒的结果,若是如此,她也可以大方一些,等崔姒生下燕渡之后,便送她归西。
“母亲,我以后就是皇后,就是太后了!”
崔夫人觉得女儿有些魔障,眉头拧紧:“可为什么一定要是六娘呢?母亲还是觉得,崔氏适龄的女郎诸多,便是给你做媵妾,嫁去燕家,也有的是人愿意,为何非得是六娘呢?”
去母留子,想的确实是挺美的,可崔姒不好惹,二房这一支也不好惹,不说事情闹出来了不好收场,便是如何让崔姒给崔妘做媵妾,那都是一个难题。
既然事情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为何非要给自己找麻烦呢?
“为何是崔姒?”崔妘咬了咬唇,然后红着眼睛扑进了崔夫人怀里,“母亲,我...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将来发生的一切,母亲,你要相信我!”
“梦里是崔姒…是崔姒嫁给了燕城王,后来燕城王一统天下,做了皇帝,她就做了...做了皇后,后来燕城王死了,她就做了太后,她做了太后啊!”
“垂帘听政,高高在上的太后,世人俯首,高呼太后千岁!”
崔妘说到这里的时候,死死地咬唇,眼中的嫉妒不甘恨都要溢出来了。
“她...她生了燕渡,燕渡少年英才,世人称他公子无双,燕氏后继有人,江山后继有人...母亲,我就要崔姒给我做媵妾,要燕渡给我做儿子,我要他喊我嫡母,给我下跪磕头!”
“母亲...母亲....我就要崔姒。”
“崔姒所生的儿子,我是知道的,只要有他在,将来大燕才能长久,我们崔氏才能长久,母亲......”
崔夫人皱眉:“我儿,那只是梦,或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那不是梦!”崔妘不信这是一场梦,她真真切切记得一切的发生,怎么可能是梦呢!
她还记得他们入宫拜见崔姒时,崔姒一身凤袍,居高临下看她们的目光。
她还记得崔氏二房兄弟二人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而他们长房,只能低头做人。
她的兄长,碌碌无为了大半辈子,想求一个官职,崔姒都用‘今后皆科举选士’来搪塞。
“母亲,你不想想我,便想想二兄啊,二兄他日后文不成武不就的,可惨了,日后我们长房被二房压制,虽说还是家主一脉,可哪里比得上二房兄弟封侯拜相啊。”
“只要崔姒给我做媵妾,到时候咱们去母留子,以后,这一切就都是属于我们的了,崔氏一族在父亲母亲的掌控之中,二兄封侯拜相,青史留名啊!”
“若是换一个人生的孩子,这将来,未必安稳是不是?”
“......”
崔夫人听着崔妘的这些说辞,虽然她很怀疑崔妘这个梦的真实性,可崔妘说的话,又着实令她心生澎湃。
女儿嫁得好郎君,得了尊位,成了王后、皇后甚至太后,外孙继承皇位,她的儿子封侯拜相,一家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如此,只需要解决一个崔姒而已,一个崔姒而已......
去母留子,好像也并不是那么难啊。
崔夫人心跳都快了一些,良久,她道:“你让母亲想想,此事也不容易。”
首先,如何让崔姒给崔妘做媵妾,就是个问题。
这会儿,崔妘又道:“母亲何必苦恼,只需使一些手段,坏了她的名声就好了,到时候她名声坏了,寻不到好姻缘,指不定就会心甘情愿做媵妾了。”
“母亲,我记得谢家表兄要来,他先前不是也很中意崔姒吗?不如就......”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崔妘话还未说完,便有一侍女慌慌张张从外面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大约是跑得太急了,侍女跑到跟前说了这一句,便使劲地喘气。
崔夫人心烦:“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本夫人好得很,别净说晦气话!”
“是——”侍女咽下一口气,张了张有些发酸的嘴,继续往下道,“是二郎君不好了!”
崔夫人皱眉:“二郎出了什么事了?”
“二郎君在演武场的比试台上,被人打断了腿。”
“什么?!”崔夫人豁然站起来,“你说什么?二郎被人打断了腿?谁干的?”
“好像是...是五郎君。”
“五郎君?崔易?!”崔夫人脸当即就黑了。
“夫人,现在不是论这个的时候,演武场那边要将二郎君送回来,您赶紧安排大夫啊!”
崔夫人心中暗恨崔易,但眼下还是儿子重要,她命人将府中的大夫请去崔旭院子里,然后也跟着过去。
待崔旭被送了回来,得了大夫正骨医治的时候,崔夫人听下人说了事情发生的经过,脸色沉得宛若天上黑云压城的黑云,黑沉沉的吓人。
“崔姒!好一个崔姒!”
这是在警告她,也是在报复崔妘对她的羞辱。
“简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崔夫人咬紧了牙槽,“他们兄妹人呢?”
“听说是坐着马车离开城东了,眼下不知去向。”
“以为躲出去就能安然无恙了吗?去将他们找回来,本夫人倒是要问问,他们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至亲兄弟姐妹,竟然敢下如此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