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突然扭过了头,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目光落在宋初曼身上后似笑非笑地开了口。
“后妈阿姨,像您刚才说的,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那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你。”
宋初曼听到他这样说,从秦淮身后探出了头,一脸不解地看着秦予安。
看到宋初曼求知若渴的模样,秦予安也不吝赐教,缓缓开口。
“您估计是被我家老头包养太久,不对,是金屋藏娇太久……”
“你看我,喝了几杯酒就把真心话说出来了,酒量真是太差了。”
他邪而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纯净的眸子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色淡如水,他自嘲地笑了笑后继续说着。
“……估计不知道社会更新换代,绿茶早就out了。现在大家都是混合饮料,你段位太低了,最好还是赶赶潮流,提升提升自己,毕竟我父亲身边可从没缺过什么人。”
“秦家太太这个头衔可不只你一个人惦记着,您应该比我清楚。”
秦予安不屑地冲她挑了挑眉,抬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
此时,他就站在光影下,微长的发丝散落在瓷白精致的脖颈,左耳上的钻石耳钉闪着耀眼炫目的光,给他妖孽的长相加入了一丝不羁,整个人显得慵懒随意,但又美得摄人心魄。
随后,他扭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目光流转间已环顾一周。
“今天好像没有看到我那位名义上的那位“哥哥”,是没有出席吗?”
伴随着大厅里的嘲讽声,秦予安慢条斯理地开口,长睫的眼睛里流露出唯恐天下不乱的兴致。
“该不会是他不祝福你们吧?”
他继续说着,点到为止后,立即捂住了嘴,佯装成无心之失,眸子闪烁间,冲周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脸的无辜。
说完后,他也不理会殿堂里满屋的哗然,径直朝谢父谢母走去。
来到两人面前,他先伸出手绅士地抱了一下谢母,然后忍住心里连绵不断的感动酸涩,撒娇般地开口。
“我明天就去阿姨家蹭饭,到时候阿姨可别忘了准备我喜欢吃的排骨。”
谢母看到秦予安笑着对她这样说,心里五味杂陈。
今天的事情换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可能这么淡定,可秦予安却能在下场后轻描淡写地说着明天吃饭的事。
谢母知道他面上不显,可是心里怕是难过到了极致。
这孩子还真是和他母亲一样,自尊心强,不会轻易向别人袒露心扉,有情绪也只会自己默默消化。
闻言,谢母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亲切地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回着。
“好,阿姨让周姨明天给你做排骨吃,阿予可一定要来。”
和谢母说完,秦予安向谢父点头示意,也不愿再在这里逗留,抬起脚就向门外走去。
谢清时见状,也从座位上站起,跟在他身后。
可秦予安却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回椅子,待他落座后在他耳边轻声开口。
“给你个任务,踏踏实实留在这儿吃席,一定要把份子钱吃回来,可不能亏了本。”
随后,秦予安背对着大厅的众人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那你怎么回去啊,阿予,阿予……”
谢清时在想到两人是开一辆车来的,站起身冲门外喊着,可是却没有人回应。
出了婚礼现场,远离嘈杂的人群,秦予安才卸下浑身的凌厉,瞬间只感觉到全身无力,无比的疲乏,仿佛所有的热情和精力都被抽干,就算给他全世界,都无法激起心中半点涟漪。
这边,顾琛在看到秦予安离开,向助理要了车钥匙便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明明就是前后脚的距离,可顾琛站在外面望了好久都没有看到秦予安的身影,他一向稳重练达的脸上抑制不住地浮上害怕。
“是在找我吗?顾先生。”
秦予安从墙边角落出来,歪着头问着,满脸坏笑。
“是。”
顾琛坦坦坦荡荡地回答,脸上没有一丝被抓包的窘迫。
看到顾琛这么坦诚,秦予安竟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揉了揉酸痛的眉心,今天的事情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没精力再和面前的人扯皮。
看到秦予安这么累,细细麻麻的痛涌上顾琛心头,那种感觉,犹如一把钝刀,一下下地在心上切割。
“那能不能麻烦顾先生捎我一段,这个点怕是不好打车。”
秦予安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示弱。
“荣幸之至。”
顾琛说完后便让秦予安等在阴凉处,自己则去开车。
在看到顾琛离开,秦予安浑身卸了力,挨着墙角蹲了下来,缩成一团后紧紧抱住自己。
他双肩颤动,发出低沉隐忍的抽泣声,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孤独无助。
秦予安以为自己会心如止水,可在想起婚礼上的那对“璧人”,仍旧心脏紧缩,痛得不能呼吸,泪水不自觉地涌出眼眶,划过脸颊,留下一道湿湿凉凉的泪痕。
还是对他人心怀期待,所以才会受伤。
现在,旧痛加新伤,心上的伤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此时,说要去开车的顾琛就站在路口转角处看着秦予安,看到了他一个人蹲在角落抱住自己;看到了他用手蹭了蹭眼角,将泪水擦去;看到了他明明很伤心,却故作坚强,连一场崩溃大哭的释放都没有。
顾琛紧握双拳,指甲都陷入了肉里,可还是不能缓解心头的酸楚。
他只感觉整个人都坠入了冰冷的海里,不断下沉,顷刻间,大量的水涌入他的口鼻,胸腔的空气越来越少,窒息感充斥着他的全身。
等看到秦予安调整好了情绪,从地上站起来,顾琛才拖着心疼到麻木的身子去了停车场。
再次回来时,伤心的人早就伪装好了日常那副痞痞的浪荡公子哥模样。
他一个人抱臂倚在墙边,两只脚时不时互相碰着,百无聊赖地等着顾琛。
在看到他将车停到自己面前,略有些埋怨委屈的开口,质问他为什么让自己等了这么久,丝毫看不出刚刚无助低落的模样。
对秦予安来说,他早就习惯了掩藏自己,隐瞒真实情绪。
因为世界就是这样,他不敢摘了面具在人群中游荡,他怕最后连灵魂都会东躲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