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还好吗?”
谢清时鼓了鼓气,猛然抬头脱口而出,可在看到秦予安惨白的脸色后又将头埋在了桌底。
他和秦予安一起长大,太过了解他不喜别人同情自己。
看到他这样的拧巴样,秦予安心头划过一丝感动,随后缓缓开口回着。
“外公已经入土为安了,就在外婆、母亲旁边,是同一个墓园。”
“外公走后,家里的佣人都已经遣散了,其他琐事有管家爷爷在,我不用操心。”
“至于我,你不用担心,只是这两天为外公守灵没休息好而已。”
他说的一脸轻松,语气平淡豁达,仿佛看淡了世上死别。
“我回答完了,现在要去睡觉了,真的好困啊。”
生怕被谢清时看出情绪,他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挤出勉强的微笑,却仍然难掩满身的疲惫。
随后,他附和性地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向楼上走去,可到楼梯拐角处,他却怔怔停下,整个人背光而站。
阳光透过门窗照在他的身上,他的侧脸映着光,轮廓忽明忽暗,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谢谢你,阿时。”
过了许久,秦予安低声开口,声音颤抖无力,仿佛空中飘散着的柳絮,随时就会随风散去。
似是知道转弯处是个死角,他就卸下了伪装,光影下,他眼神黯淡,整个人都被悲伤笼罩,有种说不出来的脆弱感。
说完后,他黯然消失在原地。
而餐厅里的谢清时久久凝望着秦予安远去的背影,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流落出难以掩饰的心疼。
楼上,秦予安熟练地找到自己宿在谢清时家睡的房间。
可能是最近经历的太多,而屋子又是自己喜欢的装修风格,他很快盖着被子迷迷糊糊睡着了。
可就算他身心俱疲,还是不能熟睡,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他就站在四周,被不断向洞里吸着,就算用尽全身力气也没法站定,猛然失了重心后身体极速下坠。
此时,客厅外的谢清时正在收拾包装盒,在看到秦予安座位上他平常爱吃的皮蛋瘦肉粥还是满满当当一碗,几乎没怎么动时,眼睛又控制不住酸涩起来。
因为放心不下,他极快地收拾好,便抬脚上了二楼秦予安睡的房间,想偷偷开门看看他。
卧室内,拉了窗帘,可因为秦予安怕黑,所以床头的夜灯在白天也时常开着,屋内并不昏暗。
谢清时知道秦予安睡眠浅,所以放慢脚步走到床前,但在看到秦予安眉头紧锁,满怀愁绪的样子,他还是没忍住重重叹了口气。
反应过来后,他急忙看向秦予安,发现他没醒来才猫着身子出了房门。
不一会儿,他拿着助眠的香薰蜡烛放到秦予安床头,希望他能睡得好些。
“喂,妈,你刚给我打电话了。”
谢清时将房门关好后倚在二楼栏杆上给家里回电话。
“我怎么可能是故意不接,我手机没电了。”
听到自家老妈略带责问的语气,他面不改色地胡诌着。
“晚上回家吃饭,不行,我没空。”
“对了,最近几天我都不回家了,你给爸也说下。”
想到秦予安的状态,谢清时实在不放心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电话另一头的谢母本来正躺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听到自己这个败家儿子的话怒不可遏地吼叫道。
“你不回家要住你外面那个猪圈吗?”
“真是翅膀硬了,偶尔夜不归宿就算了,现在连家都不回了。”
“你真是…”
谢清时知道自家母上大人又要一顿输出,默默将手机拿远,简直熟练的让人心疼。
估摸五分钟后,谢清时才将手机拿到耳边,一如既往承认错误,接着甜言蜜语哄着自家老妈 。
可平常百试百灵的套路这次却没哄好谢母,她听着对面儿子吧嗒吧嗒说了很多,却不为所动。
谢清时嘴皮子都磨破了,简直满脑子问号。
老妈现在战斗力这么彪悍???
他又磨了好久,谢母到底松了口。
“以后回不回家随你的便,但今天晚上必须回家吃饭。”
她坚持到,像是怕谢清时阳奉阴违,沉思片刻后又补充地开口。
“如果今天晚上你没回来,那你下个月、下下个月……的零花钱估计就要打水漂了。”
对面的谢清时听到老妈拿出了杀手锏,嘴角都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妈咪,我亲爱的母…”
“打住、打住,不用再夸我了,就算你今天把我吹到天上都没用。”
“除非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回不来?我可能还会考虑考虑放你一马。”
“这样吧!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母子情分上,给你半个小时考虑一下。”
谢母说完便笑着挂断了电话,优雅地抿了口桌边晾好的茶,自信地等着自家儿子的同意。
这边,公寓里的谢清时纠结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本来就是奶呼呼的长相,生气起来就像被抢了糖果的孩子,嘴巴嘟着,一张小脸上充满了朝气。
阿予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已经从c市回来,所以就算自家父母将阿予视为己出他也不能冒险。
但如果自己回家,那阿予怎么办?
可若是留下来,按着自家母上大人那个说一不二的性格,再加上晚上她给自己老爸吹吹枕边风,就他老爸那种好色之徒,那自己的经济来源绝对会被切断。
谢清时越想越烦躁,直接顺着二楼栏杆滑坐到了地上,没拿手机的手胡乱抓着自己的头发。
“别薅了,仗着年纪轻轻就祸害头发,以后老了是会后悔的。”
被两人电话声吵醒的秦予安被迫听了全程。
此时,他慵懒地靠在门边,看到坐在地上的谢清时不疾不徐地开口。
“今晚回去吧,伯母可能是真有事找你,不用担心我。”
谢清时抬头望去,因为在睡觉,秦予安半扎的丸子头散落了下来,微长的头发散落在额前,整个人有种不经修饰的美。
尽管穿着宽松的睡袍,曲线的身材还是展露无遗,他露出的脖颈白皙秀颀(qi),薄唇上终于有了些血色,可面色还是灰白,说话声中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