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自己先收拾吧,我还要忙。你没有事儿别叫我,有事儿更别叫我。”
说完后,谢清时冲他挥了挥手便回了房间,还将门上了锁。
看到他这副样子,裴砚南不禁轻笑出声,他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渗出柔柔的光。
“这么害怕还是同意让我住进来了,看来秦予安真的对你很重要。”
此时,进了屋里的谢清时将头深埋进枕头里,使劲儿往里面拱着,还不时用手捶打着被子,闷闷地喊着。
“啊啊啊……谢清时,你怎么想的?怎么会同意他住进来呢?你忘了他当初是怎么摧残你的?”
说着说着,他情绪越发低落,再开口时,他软糯糯的声音有些委屈,还带着小奶音。
“阿予啊,你知道我为了你做了多大牺牲吗?”
说到秦予安,他噔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头上的呆毛都竖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一颠一颠的,整个人灵动极了。
“对了,阿予,还没问阿予回去了没?”
谢清时急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找到号码打了过去,看到电话很快接通,他从床上出溜下来,坐得乖乖的。
“阿予,你……”
“谢少爷……”
听到电话对面不是秦予安的声音,坐在床头的谢清时眉头都皱在了一起,有些懵,开口时声音中带着不确定。
“冕叔?”
“没错,是我,谢少爷。小少爷出事了,您能不能找谢总谢夫人帮下忙。”
管家将发生的事情大概描述了一下,随后又补充道,声音越发颤抖啜泣。
“麻烦您一定要快一些,秦家祠堂背光而建,位置偏僻阴冷,小少爷身上有伤,我怕他撑不了太长时间。”
“我刚刚偷偷去看了,门被上锁了,没办法给小少爷送药。祠堂的灯也没开,您也知道,小少爷怕黑。”
听到管家说的,谢清时双唇紧抿,手心冒汗,呼吸都急促起来,但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好,我马上给我爸妈打电话。您放心,阿予不会出事的。”
挂断电话后,谢清时一边翻着通讯录一边向屋外走去,脚步都有些虚浮踉跄。
“啊……”
谢清时因为太过着急,一脚踩空,直直栽下楼梯。
而在楼下收拾行李的裴砚南听到惨叫声慌乱地向楼梯口跑去。
在看到谢清时摔在楼梯上,他头脑一片空白,心脏都漏跳了几下。
“阿时……”
裴砚南匆忙地跑到他面前,常年温和从容的脸上染上急色。
“没事吧,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看到谢清时疼得眉毛拧作一团,鼻翼一张一翕,急促地喘息着。
裴砚南从侧边扶着他站起,但伸手要抱他时,却被谢清时挪着身子避开。
此时的谢清时一手捂着腰,一手紧紧着楼梯扶手,断断续续地喘息着。
“我手机呢,快找找我手机,阿予出事了,我得给我爸妈打电话去秦家救他。”
听到谢清时疼成这个样子还挂念着秦予安,裴砚南脸色由白转青。
他额上青筋暴起,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似地悸动,满腔怒火无处喷射,直接冲着谢清时大喊起来。
“你能不能先顾好自己,都疼成这样了还想干什么,老老实实跟我去医院,秦予安的事回头再说。”
看到裴砚南眸中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谢清时害怕的剧烈颤抖着,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但还是开口反驳。
“你懂什么,阿予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很重要的人,我不可以让他出事。”
他的声音由高到低,渐渐地弱了起来。
谢清时虽然强忍着哭泣,却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恐惧,眼睫轻颤着,泪水不停在眼眶中打转,要掉不掉的,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似觉得自己这样有些狼狈,他立刻别过头,背对着裴砚南。
看到谢清时那双漂亮的杏眸里噙满了泪珠,裴砚南到底还是泄了火,妥协地开口。
“好,去找秦予安,我陪你,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闻言,谢清时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大滴大滴地往下坠。
“谢谢你。”
他抬眼看向裴砚南,长长的睫毛上被泪水沾湿,一双秋水明眸溢满了晶莹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
此刻,他使劲儿遏制住自己的抽泣,感激地说着。
……
秦家祠堂
秦予安蜷缩在角落里,紧挨着窗外有亮光的地方。
无尽的冷意向他袭来,黑暗慢慢侵蚀着他的心。
不一会儿,远处阑珊的灯火也渐渐熄灭,黑夜无情的笼罩着整个城市,周围漆黑一片,静得让人无望。
他紧闭着双眼,头发散乱,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肩膀一抖一抖地抽动着,整个人看起来无助极了。
暗色的阴影下,他脸上血色尽失,密密的睫毛轻颤,仿佛被无边的恐惧摄住了心神,苍白的嘴唇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黑的、黑的,都是黑的,妈妈,我好害怕。”
无望在蔓延,在一分一秒的沉寂中,终于走向崩溃。
后背火辣辣的伤口再加上巨大的心理恐惧,秦予安再也支撑不住,很快就失了知觉,重重栽到了地上。
大抵人就是这样,对这个世界绝望是轻而易举的,但对这个世界挚爱却是举步维艰。
……
这边,顾琛在秦予安楼下待到了傍晚就开车离开了。
他愿意给秦予安最大程度的尊重和自由,在保证他安全的前提下不会干涉他的生活。
路上,手机响起,俨然是最近一直给他打电话的顾老爷子—顾修远,也是当年在孤儿院将他带回顾家的人。
顾琛面无表情地点了接听,还没等他开口,对面就暴跳如雷地喊了起来。
“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爷爷吗?回国这么久了,都没想回来看看我,真是没良心。”
“还有,我给你打多少次电话了,每次都跟我说忙、忙、忙。我都纳闷了,集团聘请了那么多高级人才,他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顾修远气得脸都鼓了起来,灰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此时,他坐在沙发上,穿着一身整洁的中山装。
年过半百的老人,脊背已经微微弯曲,一张的脸上留下道道岁月刻磨的皱纹,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头发花白却很整齐。
本来还想开口骂顾琛,可是看到一旁管家使的眼色,态度立刻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