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姐妹的对话中,满是对大伯的不尊重和嫌弃,回想以前,也只怪他们都太大意,竟然没有早一点发现端倪。如今大伯离那一世结婚的日子很近,她得早点做准备。
想到这里, 梅玥君便返回了老街铺子。
返回铺子的时候,大伯已经快把午饭吃完了。
看着大伯大口大口的吞咽着食物,看来是真的饿极了,又想起刚刚那对姐妹说的话,梅玥君想起大伯上一世为她们母女三人的付出,心里顿时觉得苦涩极了。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端详过她的大伯。如今细细看来,不到五十岁的他,两鬓已经生出华发。额头也布了好几条抬头纹,许是睡眠不足,又抽烟过多的原因,大伯的面色有些许憔悴。
“玥君,你咋傻站着,自己找个地儿坐,大伯马上就吃好了。”
“大伯……”梅玥君声音有些哽咽的喊了一声。
“怎么了,对了,我这还有一根糖葫芦,刚还想给婉君这丫头的,结果她手上正吃着呢,她说留着给你呢,说你刚刚给她买了,自己没舍得买一根吃。拿去吧!”
大伯放下手里的饭盒,从旁边抽出一根被油纸包裹着的糖葫芦递了过来。
是刚刚王金翠的糖葫芦!
梅玥君定定的看着这根鲜红发亮的糖葫芦,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来。
“二姐,你拿着呀!可好吃了呢!”
蹲在一边玩的梅婉君推了推梅玥君。回过神的她赶忙从大伯布满干裂口子的手上接过了那串糖葫芦。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快尝尝。”
梅玥君扯了一丝笑容,慢慢的咬下了一颗山楂,嚼了起来。
“怎么样?好吃吧!我给人家赶工了十双棉鞋,人特地买来感谢我的呢!”大伯一边扒拉完饭盒里最后剩的几口饭菜,一边开心的说道。
“嗯,好吃。”
梅玥君回答道。
嗯,山楂,好酸!
“大伯,我听我妈说,你今天天还没亮就过来了,怎么起那么早,生意再忙,那也得顾着自己的身体,我感觉你最近都瘦啦!”
想起上一世大伯去世的那么早,梅玥君忍不住的叨咕起来。
“我身体好的很,少睡点觉算什么。”说着,大伯拿起手边的烟盒,熟练地抽出一根烟点上。
“咳咳,大伯坏,把臭烟都吹我脸上啦!”
婉君大叫着跑开,惹的大伯嘿嘿的憨笑。
梅玥君收拾好饭盒,纠结着要不要问大伯关于王家的事,可思来想去又找不到个由头提这事,贸贸然问的话,显得挺突兀的。
下次找机会再问吧。
“那大伯,没什么事,我就先带婉君回去了。你趁中午没啥人,也打个小盹养养神吧!”
“行行,你俩路上慢点啊!”大伯点头道。
梅玥君将剩下没吃的糖葫芦也给了婉君,提上篮子便带着她回了。
一路上,梅玥君满心满脑都在想着大伯即将到来的这段婚姻,又 交织着刚刚那俩姐妹说的话,心里是越想越不安了。
到家后,她把梅婉君哄着睡了午觉,就去了一趟前庄。
临走时,她把自己的碎花棉袄换下,找了秦兰香的一件青灰色的旧棉袄穿上,又把头上的方巾裹得更严实了一些,几乎就露了两个眼睛看路。此刻的她,看着活脱脱像个老妈子,哪还有一点大姑娘的影子。
梅玥君记得赵媒婆家就住在前庄的村口附近,她故意粗着嗓子找了个过路的大爷问了个路,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赵媒婆家。
看见在院子里正在晾晒的老婆子,虾米腰,花白的头发,额头上一颗小指大的痦子,梅玥君一眼就认出了她。
“哎呀,赵老姐,你在忙啊”梅玥君粗着公鸭嗓突然的一嗓子,把正在晾晒被子的赵婆子吓了一跳。
“你是?……”她眯着两眼盯着这突然造访的陌生女人,试图从梅玥君闪躲的两只眼睛里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哎哎,我你都不认识了,”梅玥君讪笑一声,清了清嗓子,“我啊,那王家坎的,老在河边洗衣服哼小调的王家婆子,你赶集不是老路过我家门口的河边吗,我还跟你打过招呼呢!”
王家坎被一条河贯穿着,河边住的人家多了,王家坎又大多姓王,老婆子也不会少吧!
梅玥君心里嘀咕着。
“哦哦,王家老姐啊!”赵老婆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点着头道:“我哪能不认识你,要不进屋坐?”
赵老婆子要将梅玥君往屋里领,梅玥君立马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就来打听一下,我当家的五伯的姨夫的妹妹的表弟的大哥,这不都快五十了,还没娶上个媳妇,你做媒人那可是远近闻名的,这不托我上你这来打听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对象也好给介绍一个。”
赵老婆子一听是要找她来做媒的,内心立马欢喜的紧,也不管眼前的人到底是哪个老王 家的婆子了,立马如数家珍般把自己知道的还单身的寡居的小女人老女人都一一介绍了起来。
梅玥君内心有些无语。她可不想在这慢慢听赵老婆子胡扯。她见赵老婆子越说越来劲,只能出言打断她。
“那个,我说的那个人呀,已经五十了,不指望黄花闺女啊,你就讲讲你知道的年纪大一点的,对了,他这么大年纪也不指望再生孩子了,对方有小孩也没事。一个两个的养得起。”
赵老婆子听她这么一说,心里还真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影子。
“那什么,附近就有个,还是你们王家坎的,按理说你应该知道啊。”
梅玥君长舒一口气,这老婆子终于说到点上了。
“你是说,那个死了老公的,还带着两个闺女的?”梅玥君以前只知道大伯娘是死了丈夫的寡妇,其余的,还真没留意过,如今也只能先抛出这话来引赵老婆子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