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的头像是一片黑暗,看来郑小宇也是“相信光的人“,需要光照进他的生命中。
麦克斯奥特曼的飞行姿势有别于其他奥特曼,身体并拢,双臂张开,这和郑小宇落在雨棚的姿势吻合。
看完他四篇日志后,就没其他的文字了,相册里的照片也不多,现在的孩子隐私观念比较强,一般不放自己和家人、朋友的合影。
既然怀疑郑小宇是在学校遭受了霸凌才会罹患情绪病,那么就要找到相关证据。
现在中学、大学在正常学季都是封闭的,也就是说我们这样的社会闲杂人等禁止出入。
而我们也没有在市立七中做老师的朋友,看来这个线索只能到此中断。
门铃声响起,“寒武时光";又来了客人,我站起来去打招呼。
这个门铃严格说来是风铃,挂在了玻璃门后面,是有次盛冬去别的城市旅行时带回来的手信。
客人随意点了杯冰美式,就开始刷起视频。
我看盛冬沉思的状态,就径自走到咖啡机前,虽然制作手艺不如他,但也算拿得出手,对付个美式咖啡问题不大。
等我给客人送上咖啡,回到吧台时,盛冬还是玩着推牌。
眼睛藏在额前微卷的头发里,眼皮偶尔翕动下,表示没睡着。
手里捏着黄铜的推牌,滚轮随着铜片的推动,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像极了我小时候捣蛋时,在不锈钢盆里扔下一把干黄豆的响动。
我拿起一瓶无糖苏打水,瓶盖刚转了半圈,二氧化碳就争先恐后地窜了出来,发出嗤嗤的叹气声,瓶盖又转了三圈,瓶口冒着微微的白汽,转忧为喜地冒出了气泡。
这种饮料是罕见的有口感但没味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青睐它,就像我不知道盛冬天天玩推牌是为了个啥。
盛冬清了清嗓子:“不一定要直接去询问郑小宇的老师和同学,霸凌这种事情,施暴者不会承认,其他人未必会注意到。”
我:“抛开道理不谈,你说的对。”
盛冬没有理会我的戏谑:“有没有兴趣,跟我演出戏?”
两天后的中午,“寒武时光”又临时闭店了。
市综合医院的骨科住院部4楼病房走廊里,我颇为拘谨地坐在轮椅上,一只脚从膝盖以下打着石膏。
嗅着冷气中的消毒水味,我不断微调着坐姿,因为要保持一个颇具难度的造型,就是以单脚落在脚踏,另一只打着石膏的脚悬空。
这是我第一次创伤骨科病房,房间里6张床中4张有人,或躺或卧,除了右边靠窗床位上的人,剩下三人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每隔10分钟左右,护士会来查看几人点滴的情况,是否需要换液\/流速是否合理。
盛冬则是换了件笔挺的高定短袖衬衫,乌黑微卷的头发梳向脑后,单手撑在护士台咨询。
“我表弟腿骨折了,之前住的医院,那里服务水平太一般,恢复的不好。”盛冬应景地耸了耸肩。
“听说这里骨科不错,我打算让我表弟来继续治疗和复健,转院的手续我的助理在办,我先带我表弟上来看看环境,您不介意吧。”
我必须要承认,所谓油腻跟魅力的分水岭叫颜值,“颜值即正义”,诚不欺我。
在皮肤白皙、声音磁性、身高190的“霸总”注视下,护士站的值班护士的声音都略显娇羞。
“可,可以的,我带您先看。”
说罢微红着脸的护士带着盛冬走进了眼前的几间病房,盛冬挺拔如松,面带和煦又亲民的笑容,而我还在原地。
这就是盛冬想出来的办法,在不打扰的前提下近距离接触郑小宇。
我们用泡沫塑料掏了一个仿石膏外壳出来,外面缠上绷带,我把脚伸进去就可以乱真了。
又在医院附近的医药商店租了一部轮椅。
关于角色分配,我和盛冬有一些分歧,我们都不想坐轮椅。
我一度想要通过猜拳来定输赢,没想到盛冬轻飘飘一句话:“站着的人得支开当班护士。”我就放弃了。
此时的我为了不惊扰其他病人,双手握住轮椅的手轮圈,慢慢地来到郑小宇所在的病房。
我进入角色,查看住院环境,故意来到窗前,假装看窗户朝向、光线、以及窗口上的中央空调通风口。
刚才盛冬告诉我右边靠窗那位瘦弱的男孩,就是郑小宇,此刻他睁着双眼,眼神空洞。
目测病房里其他三位病人的伤势比起他来,都要轻的多。
此刻郑小宇并未看我,依旧盯着窗外。
我看到他左腕上有一条长长的伤口,也很宽,已经结痂。
床铺右侧的墙壁上,刻着一条条短线,弯弯延延的两排,差不多有1米长。
柜子上放了几张单据,两个矿泉水瓶,一只外卖袋扔在地上,里面几个餐盒。
看罢,我出了病房,等了几秒钟,盛冬在护士的陪同下,从另一间病房走了出来。
盛冬居高临下地看了我一眼:“病房还行?”
我仰头:“能好到哪儿去?窗口那床还凑合。”
盛冬信步走进病房,也在窗口那边停留了几秒,就转身出来。
窗口就两张床,右侧是郑小宇,我和盛冬作势关注左侧的床铺。
刚才的值班护士也走了进去,顺便看了看郑小宇输的液。
盛冬推着我的轮椅:“我看这个房间不错,到时候让我表弟住这间吧。”
护士跟我们来到走廊,看看身后,说道:“我建议您,不要住这间。”
盛冬微微歪头:“why?”
护士微微捂脸,眼泛星光:“这间别的病人都好,就是床边的三床,有点......";
“这个三床的孩子,是自己跳楼摔伤的,估计还要住3-4个月才能恢复,平时很正常,不爱说话,但也不闹。”
“但是晚上经常用手挖墙壁,还要病房里的人放下手机。”
盛冬问:“他家人不陪他?”
护士一撇嘴:“好像只有他妈妈来,来了也就是刷手机,从来不带饭,食堂来不及买饭,就订外卖。”
“晚上7点赶过来,刷两个小时手机,就回家了。”
说着话到了电梯口,我借口身份证没有给助理,盛冬推着我就上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