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的官员们都在揣测谢清风的意图,他到底是真的耽于玩乐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而此时的谢清风正悠闲地在家里自制烧烤准备撸串,面前摆着一张小木桌,桌上放着几串自制的烧烤架,旁边还放着一壶温热的黄酒。
谢清风拿起串烤得金黄的猪肉串,轻轻咬了一口,肉质鲜嫩,鲜肉与辣椒的香气在口中弥漫开来。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端起酒杯,浅酌一口,黄酒的醇香与烧烤的辛辣完美融合。
“狗儿,给我来一串。”二丫也吃得满嘴流油。
“果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谢清风自言自语道,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张氏则是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家孙儿,这半扇猪是昨儿个孙儿从外头搬回来的。虽然她前半生很少吃猪肉,但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这半扇猪肉一看就不是小老百姓能吃得起的,看外面那皮溜光水滑的就知道老贵了。
狗儿和谢义小子搬回来的时候,她就不同意。但狗儿说没关系,是别人送的。
她当然知道是别人送的!
她的意思是想让狗儿把这猪肉还回去,可狗儿执意拒绝,说没关系。
张氏可忧愁了,这离开了京城也不好哟!孙子不会变成以前镇上那说书人口中的大贪官吧!
二丫以前念的那句词叫什么来着,勿恶小什么也不做,她不能放任狗儿继续这样下去了。(这里张氏说的是出自《三国志》的勿以恶小而为之。)
狗儿再这么偷摸扒拿下去,迟早要闯大祸!
张氏眼角的皱纹挤成深沟,她们庄稼人穷死也要站得直,哪能由着孩子拿人家针头线脑当家常!
今儿是半扇猪,明儿说不定就是田地、房子。
张氏已经下定决心了,若是自家狗儿还往家里拿别人送的东西,她定要请家法打烂他的屁股!
别以为成大官了就了不起了!
谢清风不知道自己的屁股已经被奶奶给盯上,他拿起一串烤蔬菜慢条斯理地品尝着,心中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这几日他已经零零散散打听清楚了临平府的现状,临平府的局势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前两任知府的结局已经说明了一切,若不谨慎行事,恐怕他也会步他们的后尘。
临平府,百姓穷,世家豪强们可不穷。
以城东的张家和城西的李家为首,这两大家族在临平府经营多年,根基深厚。还在前朝时张家和李家就已经是临平府内最大的世家了。
张家的家主张万年是临平府最大的地主,拥有数千亩良田,佃户无数。
而李家的家主就是他那下属李文远了。
自从谢清风上一任知府被贬谪之后,同知李文远就一直暂代知府之职。
他家的手伸得可长了,临平府的粮食、布匹和盐铁都多多少少和李家有关系,府衙内以同知李文远为首的官员大多都在临平府任职多年,早已形成了一个稳固的利益集团,通判通元德、推官陈明远等人也都各有背景,与地方豪强或多或少有所牵连。
他接印的那天与李文远接触下来的感觉就是,这个人处事圆滑世故善于周旋,做事情很是周到。
谢清风认为,要想在这个地方站稳脚跟并且推行自己的治理理念,必须谨慎行事,不能急于对现有的权利结构进行调整。
不着急,慢慢来。
谢清风自己是不急,可是李文远可急死了。
谢大人已经快两个月没有来府衙了,他到底还当不当知府了?李文远觉得自己还是要去一趟谢府,看看这位年轻的状元郎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清风的府邸位于城东的一处幽静巷子里,门口种着几株翠竹,显得格外清雅。
“李大人,您怎么来了?”谢义认出了李文远,连忙将他迎了进去。
“谢大人在家吗?”李文远问道。
“在的,在的,大人正在书房里看书。”谢义答道,“李大人您先坐着稍等片刻,我去叫我家大人。”
李文远点点头,坐在厅堂的椅子上静静等候。
不多时谢清风就从书房走出,他走到李文远面前微微一笑,“李大人久等了,不知李大人今日来本大人府上有何事啊?”
李文远连忙起身,拱手回礼:“谢大人,打扰了。”李文远心中有千言万语,但见谢清风如此淡定,反倒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他顿了顿,终于开口道:“谢大人,您已经两个月没有去府衙了,府衙的事务堆积如山,大家都盼着您能回去主持大局。”
谢清风轻抿茶杯,“李大人,本官不在临平府的这两个月可有出何大事?”
“并未。”
“那您叫本官回去干什么?我接印的那天就说过了,我只想来这里熬资历。”谢清风挑眉扬了扬下巴有些得意道,“李大人我就跟您实话实说吧,李景湛李次辅您认识吧?”
“我姑母是他的妻子,我在这里只要不出错就是功绩,等期任满调回去我就能进内阁。”
谢清风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默念:对不住了李大人,这朝廷里的高官就你和我是泉永道里出来的。
他这两个月已经书信问过户部的同僚了,张家和李家在京中虽有关系,但不多,用这个借口骗骗还是行得通的。
李文远其实听完谢清风说的话就已经信了一大半,难怪了。
这么年轻的状元郎,才二十出头,没有关系还真的很难走到这一步。
他在心中暗自叹息,李景湛是当朝次辅权倾朝野,谢清风既是他的侄子,自然前途无量。
“原来如此,谢大人果然是前途无量。”李文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难怪他这么有底气能这么多天不去府衙,当个甩手掌柜,合着背后靠着这么大一棵树呢!
真是羡慕啊!
这些年他的家族基本上就靠他一人单打独斗。
“对了。”谢清风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漫不经心道,“前些日子我上任的途中有个女人带着她的儿子来求我给她做主,说是你下面的人征战税的时候把她丈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