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马停下,王万里抖了抖披风上的雪,郑重其事地看着眼前的府邸和府邸大门的牌匾:
国公府。
国公府?
国公府!
王万里“嗖”的转头看向苍菊,再看看许师逾。
【这儿?】
许师逾和苍菊齐刷刷点头。
王万里抬头又瞅了一眼:【你们确定?】
许师逾和苍菊又齐刷刷点头:【是的。】
许师逾与苍菊对视一眼,许师逾果断开口:“我带姜字营去许家练武场,这儿交给你了!”
苍菊迅速抱住许师逾胳膊:“叔!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出了那么大的事,我一个人承受不来啊!”主子的滔天怒火!
听到被喊叔,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许师逾年纪确实不小,是已经可以有孩子的岁数了,可现在苍菊是一张老车夫的脸,这……
许师逾嫌弃且恶心的扒拉开苍菊:“去去去,我救不了你,你应当问问他,看他愿意不愿意替你求情!”许师逾下颚抬向王万里。
苍菊醍醐灌顶,转身就要扒拉王万里,但又想到王万里经历过的事情,便只是止于言说,离王万里一步之遥。
苍菊与许师逾的对话王万里当然听到了,听到许师逾说让他替苍菊求情的时候,他自己也愣住了。
他们凭什么觉得那金成会听他的?
凭什么觉得他在那金成那里有优待?
凭什么觉得……她那金成会喜欢他?
凭什么?
有点好笑,千里迢迢,为什么不会是迎接她的怒火,反而叫他一个失了宠的下人求情?
“别叫我,”苍菊欲言又止,王万里薄唇轻言,“我很脏,她不会听我的。”
脏?
王万里与主子之间发生么了什么?
苍菊不解,但他知道,这其中多多少少有点误会在里面。于是苍菊一语不发,低着头,上前敲了国公府的大门。
许师逾见苍菊敲了门,便带着许家军和姜字营浩浩荡荡的走了。
门敲三下,家奴开门。苍菊对家奴低语了几句,家奴抬头往苍菊身后看了看,瞥了一眼杵在大老远的王万里,然后将人迎了进去。
一进大门,苍菊说他先去有事禀报,让家奴带王万里去房间休息。
王万里被带到一间极为精简的房间,被褥都是新的,还生了火盆点了熏香,不得不说,很有那时的习惯在里面。一头栽床上,大脑飞速运转。
他竟然住进了国公府,那时与国公府的人相识?
认识什么少爷小姐,自己能住进国公府已然是恩赐,不可能至于半夜还可以带人留宿的,没见过哪个闺门大小姐的朋友还可以放肆到这种程度的。
难不成……那时真的是国公的私生女!?
王万里灵光一现,想到那时和那宁不是那雯烨的子女来着。这就说得通了……
好啊,那时一人独大荆州也就算了,现在还是国公的私生女,更是无法无天了!
无法无天?
王万里甩了自己一个巴掌。
怎么能这样想呢?幸好没有说出来,不然依那时的乖戾,少不了一顿惩罚!
这时,一个家奴叩响了王万里的门,告诉他那小姐要见他。
王万里被带着在府里绕来绕去,穿梭一个又一个的大院子。来到一个目前王万里在府上见到的最大的院子外面,家奴把他交给守院的家奴后就走了。
“这是那……我主子的院子?!”王万里吃惊,原以为就只是一间屋子而言,更甚也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院,怎么现在一看,比其他院子的还大啊?这是一个私生女该有的吗!?
家奴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领路。
王万里:……很好,果然大府风范!
新家奴领着王万里绕过书房,走到一间屋子门口,家奴对门口的侍女拜了一拜:“忍冬姑姑,王公子到了。”
忍冬点了点头,推门进去,不到三息,忍冬出来,对王万里说:“王公子,进去吧。”
王万里没忍住:“里面当真是那时那金成?”
忍冬看了王万里一眼,没有答话,而是浅浅微笑一下,以示礼貌。
说不上来的感觉,王万里觉得好不适应,陌生,疏离,压抑。远没有那府里来得轻松,不似云岫和心以、无出他们有活力,甚至连那宁那个少爷都能玩到一处去。
王万里推门而入 ,看见的是那时脸庞上久违的冷峻,眉眼如画 ,唇红齿白,一双狐狸眸子里微光摇曳,多情生姿。
那时还是一如往常一样端坐在软榻上看书,书案靠近软榻作为床头柜,时不时拢上衣领的玉手总让人浮想联翩,美得不可方物,让人忘记了呼吸。
“过来。”
那时久违的声音响起,似乎已经在脑海里喊了千遍万遍也不厌倦,如今一声声终于交叠在一起,显得那么不真实。
似察觉到面前的人儿没有回应,那时放下书籍,抬头看去,眸子微微颤动,满是温柔。
王万里规规矩矩站好,行了一个礼然后走到那时一步之遥停下:“主子。”
“主子?”那时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淡。
意识到不对劲,王万里连忙改口:“主人。”
“过来 。”那时微微展开双臂,似乎在迎接一个期待的拥抱。
拥抱吗?
那时她是这个意思吗?
“算了,反正你……”
那时询问的话还未说完,王万里就扑过来,依偎在那时怀里。王万里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那时的腰,把头埋在她腰腹里。
〔不能算了!〕
〔那时……〕
〔我好想你,星夜兼程,风雪无阻,我好想见你……〕
“……了。”
此时此刻王万里也没有想到原以为自己会有多矜持,也不过如此。终究还是自己败给了自己的思念。
真是疯了!
宋姣店里的事突然在脑海里疯狂循环播放,那如清的羞辱也不断逐帧闪过,然后一点一点清晰,一点一点深刻……
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