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受刺激的唐辰,心态几近崩溃,怒指着陈规吼道:
“抓住他,抓住他,抓住那个死变态,呕。”
禁卫军闻令,瞬间整肃,刀剑之声铿锵作响。
只是未等靠近,陈规怒目圆睁朝着众禁卫喝道:
“我看谁敢?”
三法司衙门派过来的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两个被突然整肃抽刀的禁卫军骇得面如土色。
“不要冲动。”有与陈规相熟的官员,见势头不对,忙拉住他的胳膊,小声劝慰一句。
只是陈规凛然不惧,一把推开身边拉扯他的官员,越过面前的禁卫军,冲着他们身后面色铁青的唐辰,吼道:
“本官吏部考功司主事,正六品正堂官,你们一无圣旨,二无吏部尚书印信,我看那个敢拿本官?
怎么?陷害了萧阁老还不算,还想杀官造反吗?”
陡然迸发的官威气势,犹如骤起的风浪吹得禁卫军齐齐后退一步,众人一时面面相觑,无人再敢上前。
锵啷一声,吐的只剩酸水的唐辰,想也没想拔出腰刀,冲着陈规劈了过来:
“你个变态,我砍死你。”
只是,唐辰没跨出两步,斜刺冲来一个黑影,一把抱住他的腰,硬生生将他,连人带刀拖了回来。
“冷静冷静。”
黑影正是巡视一圈,闻讯赶来的吴两环,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见这俩兄弟,当街拔刀了,以为又如在大堂上时那般吵了起来,情急之下只能先将二人分开。
“他是官,你也是官,有什么事儿都要奏请皇上。
由皇上下旨才能处置,一切都要按规矩来。
你这样,跟街头斗殴的青皮有什么区别?”
他劝完唐辰,又忙指着陈规,冲着三法司的官员大喊道:“赶紧,把他拉走,快点将他拉走。”
三法司那几位青袍官才反应过来,忙拉着陈规迅速远离。
“我不走!”陈规犹自挣扎,“我不能走,他们把吃食都搬出来了,里面的人还怎么活?你们放开我。”
三法司的官员哪里管得了禁卫军,更管不了那位动辄便拔刀的唐辰,只能拉着陈规迅速远离此地,边走还边劝。
“陈兄先顾好你自己吧,这时候哪里还管得了里面的人。”
“你跟你那个弟弟吵一百次,也不如给皇上上书一次,现在他有皇命在身,你奈何不得他的。”
“是啊,是啊,陈兄,先回去与令尊商议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麻烦,才是。”
唐辰恼怒地冲着那些不给力的禁卫军,大吼着发泄无名怒火:
“封门!封门!”
听完情况汇报的吴两环看了一眼地上的那锅香肉,脸色变得比黑锅还黑,“这俩兄弟一个比一个心狠,礼部尚书到底是怎么教出这么两个儿子的。”
李荣脸色更加黝黑,他辛辛苦苦挑选安插的内线,就这么变成了一锅香肉,转眼的进一步富贵就这么没了,如何让他咽的下心头气。
气的的他上前一脚踹翻了那口铁锅,里面的肉撒的到处都是。
刚刚还对着这锅肉,垂涎三尺的一众禁卫军,惊得四下散开,生怕那东西沾染到自己身上。
“现在天色已晚,要不明天再行处置?”赵起元用下面人递送来的水漱了口,转头向喘息如牛的唐辰请示道。
吴两环点头表示同意,他早想撤了,他想着赶回去看看自家兄弟回没回来,京城宵禁,除了他们这些皇权特许的,连个传信的都没有,到真让人心焦。
正在这时,神情憔悴的萧衡,忽地从角门里冲了出来。
白日的举人老爷,夜里癫狂的如同疯魔,冲着禁卫军众人大喊大叫:
“你们还我家粮食,还我家粮食,没粮食,我们上百口人明天吃什么?”
心态不稳的唐辰一刀劈在铁锅上,大吼道:
“吃,吃,吃什么吃,将这一锅肉给他们,其他的全都给我搬出来,一粒米都不准留下。”
说完,也不管萧衡如何嘶喊,转头冲着李荣骂道:
“你踏马的愣着干嘛?你没杀过人啊,人头呢?还不快去找人头。”
李荣被骂的一愣,继而恍然,点过一队人风似的重新冲进萧府。
唐晨转头又冲赵起元吼道:“愣着干嘛,还不好好审审这个家伙,那个变态是官,这个不是官了,你也不会审吗?”
赵起元被这么一骂,立即点起人,架着挣扎大喊的萧衡闯进角门,不一会儿在门房中审讯的三法司几个小吏,便如失了圈的鸡鸭般给赶了出来。
暴走的唐辰依旧不消停,转头又冲着那几名仵作吼道:
“查,查,查完了吗查,连两个人的身份都查不出来,要你们何用?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再查不出来,你们就下去自己问他们去。”
怒吼声于寂静的长街上时不时的响起,犹如野兽在不停的咆哮。
萧府周围的几家大户人家,听到动静的也是夜不能寐。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宵禁中,谁也没胆子出来一探究竟,只能在疑惑忐忑中,留几个机灵的看门,其他人勉强睡下。
夜凉如水。
与喧闹不休的萧府相比,皇宫大内则是安静的如同死寂。
跪在御书房门口的隆王,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孤儿,没人过来问候,没人过来请安。
双膝痛麻的都已经失去了知觉,依旧没有等来父皇让他起来的旨意。
“王安,你个瘪犊子玩意,到底死哪儿去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
滴米未进的隆王神情恍惚间,又骂起半个多月没见的那个狗奴才。
“混蛋,买的什么破消息,父皇什么事都没有,你个混蛋又浪费本宫的钱,害的本宫调集了那么多人手进京,还白白折了两位阁老府上的线,别让本宫抓到你,抓到你非得将你抽的皮开肉绽。”
“殿下,殿下。”
恍若真实的喊声,陡然在耳边响起,令昏睡中的隆王猛然惊醒。
一张富态如老太太的圆脸横隔在眼前,惊得他下意识地向后仰,久跪的身体重心失衡,待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仰躺到地上。
此时他方知,自己刚刚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王宝忙搀扶起隆王:“殿下受累了,奴才安排了一间小房供殿下休息。”
“不用,我自己来,我……”隆王挣扎着想自己站起来,只是下肢血脉不畅,令他根本使不上力气,两脚尚未用力,人已经摇摇欲坠,还是王宝扶助他,才不至于当场再摔一个大马趴,“哎,劳烦王大伴了,父皇他睡下了?”
“陛下休息了,明日还有得要忙。”王宝没有多说什么,招呼过两个小太监架着隆王,便要将他护送到其他偏殿去。
隆王却是不走,兀自扭头问道:“王大伴,你给我说句实话,父皇他的身体……”
不待他的话说完,王宝迅速出声打断道:“殿下累了,莫要多想,多思伤脾,回去休息吧,还不,快送殿下歇息去。”
最后一句,他是冲着两名小太监吼的。
两名小太监不敢怠慢,夹起隆王直奔宫门。
隆王一愣,不待他继续问,两名身强力壮的小太监已经架着他出了御书房所在的院落。
穿过门洞,来到一处偏殿。
不等两名小太监将他抬进殿内,他好似想通了什么事,忽地笑了起来。
这一笑,犹如水闸打开了某个闸门,便一发不可收拾。
初始的低笑,慢慢转变成肆意的大笑,大笑之后又变成狂笑。
狂笑声震荡大殿内外,令闻者打心底里发毛,遍体生寒。
“哈哈,唐辰,唐辰你错了,你错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