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月踏月而来,驭空而去
带走了自己
也带走了青儿。
没有了青儿,没人收拾房间,没人洗衣做饭,没人铺床叠被,没人每日在门口笑脸相迎
“没有青儿这日子怎么过啊”
陈牧心都快碎了,第一天就后悔的想撞墙。
“我怎么就同意了呢!”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
登门的孙掌柜发现了他这个难处,主动请缨道:“恩公,不若老朽再去买两个婢子?”
陈牧赶紧摆手拒绝,这老头最近在他身上钱花海了。
适可而止的道理他如何能不懂。
“不要那么麻烦,成亲之后自然有夫人打理了,眼下这几日茶楼那每日送些饭食过来就好了”
“成亲后,也就没什么事了,您老把承宗送过来吧”
孙掌柜立刻笑的合不拢嘴,这一天他盼着好久了。
“那感情好,我那小孙子念叨好几次了”
陈牧想了想,适时提醒道:“孙老,咱们有话在先,孩子想成才就要严加管束,孩子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会罚他”
“到时候您老可别心疼孙儿!”
孙掌柜哈哈大笑,拱手一礼
“恩公放心,孙堂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您是孩子的师父,无论是打是罚,老朽绝无二话”
陈牧点点头,这算是放下心来,
昔年在学堂之时,有一户人家姓王的人家,老来得子宝贝的不得了。
送到学堂先生只不过训斥了几句,回家之后祖孙三代七大姑八大姨都跑来闹
活生生将那位先生赶出了学堂。
这件事给陈牧留下的印象极深,所以才特意和孙掌柜说清楚。
否则因为这事两人闹僵,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毕竟眼下的孙掌柜,是他唯一能动用的人了。
“对了孙老,宅子的事怎么样了”
孙掌柜此来就是为了和他说这个事的,苦笑道:“恩公,不是老朽不尽力,实在是那家油盐不进根本不卖呀”
陈牧不禁眉头紧皱,心中着实不悦。
不过他也清楚,这个事办不成真怪不到人孙掌柜头上
能与长公主府毗邻的宅子,身份地位自然也不是寻常人家。
正是昔年泰始朝外戚王家的老宅。
虽然如今王家早就是昨日黄花,仅仅守着一个伯爵的空衔勉强度日。
可也不是孙掌柜区区一介商家能强迫买卖的。
“有劳您老了,既然人家不卖就算了,再找合适的地吧”
孙掌柜一听陈牧如此说,总算放下心头大石。
这些天孙掌柜可没少在人家那受屈,第一次去差点被仆人给打出来。
“恩公您放心,宅子的事老朽在京城中帮您扫听,总能找到合适的”
送走孙掌柜,陈牧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严府,拜会一下严刚。
毕竟两人的关系已是天下皆知,此时避嫌已经全无用处。
严府虽然被称为府,其实还不如陈牧这呢,起码还是个二进院落。
老严头这就是一个院子,门口连个匾额都没有,更别说石狮子之类的了。
要不是一路问过来确定这就是,如今的陈牧路过都不会瞧一眼。
“恩公果然清廉如水,吾当效仿之”
陈牧下意识的出口立牌坊,没想到这次还真让人听见了。
老者一身青袍从轿后闪出,打量陈牧几眼开口道:“你口称恩公,想来就是陈牧吧”
“你可别学严刚这老头,否则将来有你苦果子吃”
陈牧见这老者面貌古拙,气度不凡,言语之间又似严刚故人,便没敢斥责而是恭敬一礼。
“老丈此言差矣,恩公一心许国,纵刀斧加身亦不改其志,正是国朝脊梁所在”
“陈牧不才,若能得恩公三分真意,也不枉此生”
老者拂须大笑:“济南陈牧,果然忠义也”
“随老夫进来吧,严老头此时应该还在衙门呢”
陈牧抬头看看天色,几乎都快全黑了,这老头还处理政事呢?
“恩公勤于政务,忠义感佩之至”
老头没再说话,径直推门而入。
家中两名老仆见了只是躬身行礼,却并不阻拦。
显然老者与严刚交情莫逆,堪为通家之好。
到了正堂落座后,陈牧问其老者来历。
这老者哈哈大笑,指了指陈牧又指了指自己。
“你我还是本家,老朽姓陈,草字逸轩”
陈牧不听则可,一听此言脸色狂变
起身就是一个弯腰大礼。
“原来是章怀先生当面,小子失礼了”
要说这人谁呀,怎么陈牧如此做派?
这可不是个凡人。
此人姓陈名逸轩字好古,自号章怀隐老。
四十六年前,以十七岁之龄高中状元郎,深受当年泰始皇帝赏识。
短短数年时间便一跃成为吏部左侍郎,可谓风头一时无两。
然而此人却在泰始三年辞官归乡,哪怕先帝数次召唤都置之不理。
寄情山水之间,一心钻研学问。
经过三十余年的刻苦钻研,本就儒学大家的陈逸轩,如今隐隐然已入天下宗师之列。
在当今士林之中,陈逸轩堪称阳明先生之后第一人!
这样的人,陈牧敢不敬?
打死都不敢!
“幸好,幸好刚才没跟他摆谱,否则小爷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