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条件反射地双膝跪地,纷纷低头高呼,诚惶诚恐。
萧临唇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好似一个平易近人的帝王。
对他们关怀道:“这石板太硬,容易硌着你们的膝盖。都跪到前头来,泥地松软,你们跪得也舒服。”
他的语调又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像是在命令一群狗。
这些世家子弟神色陡然僵住,但无人敢反驳半句,立刻连跪带爬地扑进淤泥。
锦袍下摆瞬间沾满腐臭的泥浆,往日的矜贵也全然化作了狼狈。
萧临笑意更深,接过缰绳亲自驾车道:“既然你们不爱干净,朕便好好给你们洗洗。”
说罢,骏马扬蹄,车轮飞溅起泥浆,如雨点般砸在众人脸上、身上。
“呃啊!呕~”
世家子弟们憋红了脸,强忍着呕意。
他们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却不敢吭声半句,只能低埋着头,沉默地忍受。
也有胆子大的,偷偷用余光瞥向那马车的方向。
只见那车轮碾过泥泞,缓缓停在了一旁专门铺了白石的小径上。
萧临这才翻身下马车,神色依旧从容冷傲,抬起的手却轻轻掀开车帘,小心翼翼地将车中女子扶下马车。
他的一举一动温柔至极,让人不敢相信他竟会是那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众人齐齐愣住,他们终于见到了“表妹”的真容,果然容貌绝艳,气质出尘。
但恐怖的是,她竟然在陛下怀里!
众人心中轰然一震,一个个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她是陛下的人,有陛下护着,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侮她啊!
而在人群之中,还真有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直勾勾地盯着苏幼夏,眼神充满了肮脏的欲望。
他正是薛平兆,流连青楼的他,什么没玩过,却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的美人,竟比那春日里最娇艳的海棠还要动人。
他竟不知状元郎府邸,藏着这么个尤物!
早知有这样的美人,他就该早早收进府里!
薛平兆心痒得不行,可未等他多看两眼,一道冷冽如刀的视线骤然扫来。
萧临黑眸微眯,眸中闪过浓重的杀意,吓得他膝盖一软,直接把头埋进了腐泥里。
刚才那一瞬,他甚至觉得,倘若自己再多看一眼,便会当场人头落地!
苏幼夏正虚倚在萧临怀中,自然也看见了这些跪在泥地里的公子小姐。
看着他们神情惊惧,满身狼狈的模样,她却轻笑出声。
她已然明白一切,从邀请原主开始,这场宴会便成了专门为她而设的陷阱。
而眼前这些瑟瑟发抖的人,每一个都是将原主推入深渊的凶手。
倒是误打误撞地遇见萧临,又因为他出现在这里,反倒让这些人尝到了自作自受的苦。
在帝王的威压之下,宴会的气氛也变得格外凝重。
萧临自然坐在主位,他将苏幼夏牢牢安置在身侧,仿佛生怕她跑了。
“来,尝尝这个。”他甚至全然不顾满座宾客惊骇的目光,亲手剥了颗晶莹的葡萄,递至她唇边。
他毫不掩饰对她的宠爱,却让四下静得落针可闻。
这还是那个后宫空置,暴戾无道的陛下吗?
这个一脸不值钱的男人是谁!
他们更不知道,这个坐在上首的男人,虽贵为九五之尊,却时刻不忘雄竞。
“你那未来夫君,着实废物一个。”
在众人看不见的桌下,萧临的大手始终牢牢包裹着她的手,时而轻轻揉捏,时而十指相扣,总之怎么也不愿放开。
温热的气息拂过苏幼夏耳畔,她听见男人低声道:“他不但护不住你,竟还为你引来了这满堂灾祸。”
“不过有朕在,没人敢动你一根手指。”说到这里,他周身气势突然变得凌厉,透出嗜血的锋芒,“若你想,朕即刻便让这些人血溅当场。他们竟敢如此欺侮你,统统都该死。”
“无论你想要什么,朕都依你,只要你跟着朕回宫……”萧临越说越卑微,声音带着几分诱哄,“天底下所有珍贵的宝贝,朕都双手捧到你面前,好不好?”
苏幼夏简直被他逗笑了:“你现在不像暴君,像昏君……”
还是被妖精迷得晕头转向的昏君。
天底下敢如此打趣他的,也只有她,偏偏萧临乐在其中。
“好啦,宴席开始了。”苏幼夏敷衍地岔开话题,却不知萧临早已看穿她的小心思。
帝王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晦暗的眸中似酝酿着什么筹谋。
台下,众人虽早已换上干净的衣袍,也重新整饰了妆容。
但苏幼夏看得一清二楚,他们脸上的晦气、狼狈与惊恐却未褪去半分。
即使身上洒了再多香粉,他们依旧坐立难安,时不时偷偷低头嗅着自己,像是那淤泥的臭味仍在鼻尖萦绕,怎么都消散不去。
看着他们滑稽又可笑的模样,苏幼夏在心中冷冷发笑:
‘这点阵仗就受不住了?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她挣开男人的手,佯装收进衣袖,实则暗中催动妖力。
很快,如丝如缕的紫色妖雾在薛府中弥漫开来,悄无声息地钻进众人鼻息。
最先中招的是周侍郎家的千金,周二小姐,她平日里仗着父亲的权势,在京中横行无忌,对府中丫鬟动辄打骂,稍有不顺心便是一顿皮鞭伺候。
此刻她突然双眼翻白,咚地一声跪在了手帕交面前,对着她哐哐一顿磕头,额头瞬间肿起一个青紫大包。
“小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不知怎的,竟学起了府中丫鬟平日里的样子,涕泪横流,发疯般狂扇自己巴掌,打得两边脸颊迅速肿起,边打边求饶道,“奴婢不是故意打翻您胭脂的,求小姐别砍奴婢的手!”
被她吓到的林三小姐也是个骄纵性子,平日里同样没少苛待下人。
突然,她也跟着跪在地上,一把抓住周二的手腕,一边哭喊 “让你打翻主子东西”,一边对着她的脸狠狠扇过去。
俩人你一巴掌我一巴掌开始互扇,扇得发髻散了、钗环掉了,不多时脂粉便混着鼻血糊了满脸。
薛府瞬间炸开了锅。
李大人家的小公子学起被他整日当做狗来骑的奴仆,嘴里不停念叨着“奴才该死”“给少爷请安”。
更有甚者,汪汪乱叫着以四肢爬行的姿势,冲向了人声鼎沸的大街。
最荒唐的当属薛平兆,他双眼发直,边脱裤子边冲出薛府,一路嚎叫着冲进青楼,大喊:“我要卖屁股!大爷们快来买啊!”
青楼里顿时响起哄笑声与尖叫声,众人纷纷表示眼睛被强j了!
苏幼夏很满意自己的恶作剧,她也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抽象,笑得她肚子都痛了。
而萧临帮她揉着肚子,他没有看现场的闹剧一眼,深邃的眸光始终一瞬不瞬地,凝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身上。
只觉得他的小兔子实在是聪明伶俐,可爱至极。
他喜欢得不得了。
不过随着这场恶作剧接近尾声,苏幼夏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异样。
皇城不愧是帝王盘踞之地,重重结界笼罩,她才用了一点妖力,体内便如潮水倒灌般迅速空虚。
甚至连人形都快维持不住了。
也罢,这些人倒霉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她今夜尽兴之后,便策划着该如何摆脱萧临。
苏幼夏眸光一转,端起面前的酒杯,指尖在杯沿轻转一圈,将仅剩的一丝妖力悄悄融入酒液。
她将酒杯举至男人唇边,眼中漾着柔波,软声哄他:“陛下对我真好……这杯酒就当作我对陛下的谢礼。”
然而,萧临眉尾轻抬,目光锁着她,眼底似笑非笑,似是早已将她看穿。
但他还是就着那柔弱无骨般的手,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又在算计什么,嗯?”
苏幼夏心中一动,猝不及防间,男人突然凑近,带着酒意与热气的唇覆了上来。
“唔……”
原本是要让他醉的,没想到他这最后一口酒,偏要渡回给她。
萧临吻得一如既往的凶狠,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咬她的唇,似要将她整个吞入骨血中。
苏幼夏被他吻得睫毛轻颤,唇瓣沾上了酒液,香气缠绵。
她还是心软,舌尖轻轻回应他,给了他一点甜头。
或许正是这一下,成了压倒帝王神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男人眼眸终于彻底晦暗,身体轻轻一晃,倒在了她身上。
“陛下?……萧临?”
目的达成,苏幼夏便想要推开他,却被男人用最后一丝残留的意识紧紧抱住。
她被他铁钳般的双臂牢牢桎梏着,挣了几下,却发现根本挣不开,反而被他越搂越紧。
体内的妖力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耗尽。
“啪”的白光闪过,苏幼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浑身雪白的毛绒绒的小兔子,只有耳朵透着淡淡的粉。
萧临怀抱落空。
而苏幼夏小爪一蹬,正想蹦跶着跑路,可她刚窜出……
身后,一只宽大而有力的手掌竟从天而降,稳稳地扣住了她命运的后脖颈。
兔子当场愣住:‘?’
“又想跑?”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哪里有半分醉意,只有带着怒意的清明。
苏幼夏这才意识到,这人竟然装醉!
她不服!蹬着小短腿在空中乱扑腾,却被萧临托着软乎乎的肚子抱进怀里。
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肚皮,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
“小兔子。”男人低低出声,“你觉得,我还会让你逃跑第二次吗?”
他是帝王,又身处皇城结界之中,区区一点妖力,丝毫影响不到他。
苏幼夏顿时惊怒交加,耳朵气得通红。
却在男人带着安抚的抚摸中,渐渐没了力气。
许是失去妖力的缘故,困在这宽阔舒适的怀抱里,她眼皮越来越沉,终于在他的手掌心里软成一团,沉沉睡去。
萧临凝视着她,指腹摩挲着她仍在微颤的耳朵,漆黑的眸子里温柔与占有交织翻涌。
“你再也逃不掉了。”
他的强势冷厉藏在柔情之后,宛如地下暗泉,静水深流。
就这样,萧临强行将她带回了宫中,圈养起来。
帝王与她寸步不离,就连上朝都要带着她,睡觉也要搂在怀里,无微不至地亲自上手照料。
在这皇宫之中,苏幼夏本就恢复缓慢的妖力更是被压制得死死的,迟迟无法变回人形。
她只能气呼呼地啃着被削得晶亮的胡萝卜,时不时幽怨地盯着这个正抱着自己,好整以暇地批阅奏折的男人。
b态透顶的男人!
不仅兔子不离手,还特别喜欢吸兔子!
他每天最享受的时刻,就是把兔子捞进怀里。
用温热的掌心裹住她整个身子,将脸埋进肚子里,或是蓬松的尾巴,深吸一口气后,露出沉醉至极的表情。
还一边沉醉一边夸她好香。
苏幼夏打又打不过他,每次试图逃跑,被男人轻抚一下耳朵,双耳便轻轻颤抖。
身子也不争气地绵软下来,任由男人将她抱回怀中。
在萧临的精心照顾下,她的妖力还是一点一点地恢复了。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苏幼夏如往常一般,被男人捞进怀里当作抱枕。
她也习惯了窝在他胸前,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肌,听着那有力的心跳,蜷成一团纯白的雪绒,陷入安静的酣睡。
突然,她轻轻一颤。
娇小柔软的小兔子,终于在萧临怀中恢复了人形,变成了同样雪白如玉的少女。
长发披散,呼吸轻浅,幽香馥郁。
萧临的手原本总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那手感很好的毛绒绒,可突然间,他却触到了一手的光滑柔腻。
他意识到不对,猛地睁眼,正对上一双水雾蒙蒙的杏眸。
苏幼夏蜷缩在他臂弯里,白皙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也沾满了他的气息。
感受着怀中的柔软,萧临眸色骤沉,呼吸随之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