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看了季阮之一眼,稍微放松了枪口,“嫂子,珩哥吩咐过……”
“没事的,出了事我担着。”
暗影看着季荣征跟着季阮之进了云顶四季,赶忙掏出了手机。
“喂,珩哥…… ”
…
“坐吧。”
季阮之放下手中药店的纸皮袋,转身走向厨房,给季荣征倒了一杯水。
“你来找我,为了什么?”
“阮之。”
季荣征双手握着面前的杯子,声音突然变得哽咽。
“让我和你妈见见庭桉吧,我知道他在你那里。”
“季庭桉?”
听江聿说,已经过了排异期。
“……”
“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
季荣征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是我真的知道错了,庭桉是我唯一的儿子,我......”
季阮之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他养了她十七年,却从最开始就知道有一天会将她推向深渊。
而冥冥之中,十七年间,她从未喊过他一声“爸”。
“阮阮,我知道,你怨我,但你哥哥他是无辜的,我知道他在你那,你放他一条生路。”
“求你了,” 季荣征突然跪了下来,“你已经回到江家了,你把他还给我吧。”
季阮之看着跪在地上的季荣征,突然感觉一阵眩晕。
她扶住沙发,深吸一口气。
“你先起来。”
“季庭桉不在我这里。”
她还以为季荣征是真的心怀歉意,觉得对不起她这个“女儿”。
原来,全是为了季家的香火。
季阮之越想,觉得心越凉。
听到这话,季荣征的脸又白了一分。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了季阮之的胳膊。
“那他在哪?在傅知珩手里?!”
如果在傅知珩手里,那季庭桉,哪里还有命可活!
季荣征见季阮之不说话,十七年间对她的支配感,让季荣征怒从心头起。
季阮之感觉季荣征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掐进她的皮肉里,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她冷冷地注视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却狼狈不堪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放手。”
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季荣征的手松了一瞬,又立刻收紧:“你必须告诉我庭桉在哪里,他是季家唯一的血脉!”
“唯一的血脉?”
季阮之轻笑出声,那笑声里藏着太多苦涩。
“那我算什么?十七年来,你们把我当什么?”
季荣征的表情凝固了。
他没想到季阮之会突然提起这个。
十七年的谎言,十七年的欺骗,在这一刻被赤裸裸地摊开。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季荣征的声音开始发抖。
季阮之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什么时候?太久了,久到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季荣征的脸色由白转青,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
他踉跄着后退,跌坐在沙发上。
“那你为什么还...”
“还什么?还装作不知道?还配合你们演戏?”
季阮之越想越觉得心寒,她的眼睛里燃起一簇冰冷的火焰,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季荣征。
“因为我想看看,你们到底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点将树上的黄叶砸了个干净。
季阮之转身走向落地窗,背对着季荣征,声音混在雨声里。
“想要季庭桉的下落是吗?拿当年车祸的真相来换。”
“我父亲,究竟是谁害死的?!”
季荣征几乎是扑了过来,却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住。
“庭桉究竟在哪?他可是你哥哥!”
季阮之转过身,看着这个曾经令她畏惧的男人如今佝偻着背的样子,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快意与悲哀交织的感觉。
“呵,哥哥?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联合霍修,想要害死阿珩,想要侵犯自己的妹妹。”
“这就是你口中的……哥哥?”
季阮之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一字一句剖开季荣征虚伪的面具。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落地窗上凝结的水雾,将面前的蒙眬擦了个干净。
“最后一次机会,说出当年车祸的真相。否则——”
季阮之的话还没说完,季荣征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突然暴起,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落地窗上。
玻璃因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水柱在他们身后形成了扭曲的水帘。
“贱人!”他面目狰狞,“我养了你十七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季阮之没有挣扎,只是冷冷注视着他。
她的呼吸渐渐困难,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你...”
季阮之的眼前开始发黑。
就在她用力将刚才倒水时偷偷藏在身上的西餐刀狠狠扎入季荣征大腿的瞬间,房间的门被猛地踹开了。
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冲过来,季荣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傅知珩一脚踢翻在地。
西餐刀拔出的瞬间,血溅到了季阮之白皙的脸上。
傅知珩将她护在身后,黑色风衣上带着雨水的凉气。
他的声音比窗外的暴雨更冷。
“季荣征,你他妈找死!”
季荣征扶着腿勉强站起身,他恶狠狠地看着季阮之。
“季阮之,你敢弑父?!我养了你十几年!”
窗外的雨势更急了,一道闪电劈开天际,显得季阮之脸色更加苍白可怖。
明明是深秋,这一刻,却下着比盛夏还大的暴雨。
她看着因疼痛表情表情扭曲的季荣征,冷漠开口:“季先生,我姓江。”
“我叫,江、浔、知。”
季阮之用指尖轻轻擦去脸上的血迹,眼神冷得像凝了霜。
傅知珩站在季阮之身后,有些发怔。
他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季阮之。
“养我?”
她突然笑了,那笑声让季荣征毛骨悚然,“你养的是江家千金这个头衔,是能牵制江家的棋子。”
傅知珩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他心疼这个样子的季阮之。
他瞧不得。
傅知珩上前一步拉住季阮之就向门口走。
“走,去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门口涌进来的暗影围住了季荣征。
突然,在人群中传出季荣征撕心裂肺地喊声:“江浔知,你不得好死!”
季荣征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突然发狂般抓起茶几上的花瓶砸过来,傅知珩身形一闪,花瓶擦着季阮之的发丝砸在墙上,碎片四溅。
傅知珩狭长的眼猛地睁开,他看着季荣征,眼中满是森寒杀气。
“之之,你先去。”
季阮之自然感受到了这股杀意,她知道,傅知珩是有话要和季荣征说。
于是,她顺从地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傅知珩看着季阮之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迈步走向季荣征。
他停住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好像在看半埋在地里的蝼蚁。
傅知珩蹲下身,眼中满是不屑。
“我念在你养了之之十七年,留你和阮令芝一条命,可你偏要挑战我的底线。”
“看来季总,还是看不上唐、霍两家的下场。”
“既然这样……我也实在不好辜负了你想超群越辈的野心。”
傅知珩拿起刚才季阮之扔在地上的西餐刀,刀刃旋转着插入季荣征的肩胛骨。
“季荣征,你记住,我的女人,就算是下了地狱,也有我在下面兜着。”
季荣征的惨叫声顿时响彻整个客厅。
他趴在地上,血从肩胛骨不断涌出。
傅知珩看着趴在自己脚下的季荣征,想到季阮之被他打出的伤,想到季阮之失去江家的十七年,他眼中的狠戾愈发浓重。
“你不是要找季庭桉吗?我告诉你他去哪了。”
看着季荣征燃起希望的眼,傅知珩低声一笑。
“他被我……” 他覆在季荣征的耳侧,声音幽幽地好似地狱爬出的恶鬼,“剁碎了,扔在了野山里。”
“他求饶的样子...”
傅知珩俯身扯起季荣征头发,让他看清自己眼底翻涌的黑雾。
“真是,可怜。”
傅知珩的话一字一句地钻进季荣征的耳朵里。
他强绷的最后一根弦瞬间崩裂。
季荣征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傅知珩的眼中满是猩红的恨意。
所有的恐惧、愤怒和绝望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他声音嘶哑,带着鱼死网破的决心。
“傅知珩,你这个畜生!”
“江浔知,和自己的杀父仇人在一起,你不得好……”
“啊——!”
听到这话,傅知珩眸色一深,他手上猛地用力。
季荣征还未说完的话被剧痛引出的喊叫声盖了过去。
傅知珩压低了声音。
“说!你和江远岫究竟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