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于生死之间的感觉最为难受,当生不如死成为现实的写照时,涅墨图娜再次体会到了那些她根本无力改变的恶意。
在手术的过程中,涅墨图娜曾醒来过好几次,然而无人在意她的感受。年仅五岁的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内脏被一件件取出,伴随着痛苦又让她休克过去。
意识的半梦半醒间,周围的景色再度消失不见,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昏暗日子,安托瑞拉的头颅就在远处,而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近。
近在咫尺,远在天边。
“祈祷吧,涅墨图娜,白龙大人会为他们降下神罚。”
安托瑞拉似乎总是会这样虔信着,涅墨图娜不知道她为何能如此坚定,就好像她曾见过所谓的“白龙大人”一样。她无法理解,就像天生的盲女无法理解光辉,涅墨图娜从小就是这般。
“请为他们降下神罚吧”
如果那不知名的白龙大人存在的话,涅墨图娜这样祈祷着,一遍又一遍,从她能够祈祷的时候开始。
“诚如您所见”
“我没有什么能够献与您的了”
“为您奉上我的灵与肉”
“请您......一并降下神罚”
......
克洛西娅虽然不抗拒鲜血淋漓的感觉,但如果这是以她本人的衣服为代价,那她还是敬谢不敏。
这倒不是她心疼海德拉姆或者芙洛拉,毕竟所谓的洗衣服就一个清洁魔法的事。
全身黏糊糊的感觉多少还是有些怪异,为此她专门开发了一个有着常时效果的魔法——[抗拒]。
抗拒:所有具有矢量的物理攻击在靠近目标时,均会在指向目标的方向上被逐渐减速至0,负向加速度的增加程度和与目标的距离成反比。
由于克洛西娅并没有继续开发的意思,这个魔法的位阶只有一阶,目前只能用于防止血液溅在身上这种小事。
只是当她把这个花了她不到半刻钟编写的魔法展示给诺威尔曼看时,她明显感受到了老人不言明说的羡慕。
她不理解诺威尔曼对于魔法的执着,她想她可能永远也理解不了。
炸开血雾根本无法靠近克洛西娅,在她身前几米的地方就再也无法向前,宛如剧院的红色幕布般,缓缓降下。
克洛西娅仍旧保持着那样慵懒的模样,她杀那些人并没有什么理由,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如果非要理解她的思维,那大概是我想杀人,但要杀几个人呢?诶?前面好像提到了三了是吗?那就杀三个吧。
一时兴起,毫无理由。
克洛西娅远比约克菲勒要想得更为恶劣,并非土生土长家族人士的她并不会有约克菲勒构想中的,所谓家族支配者思维。
她的想法更为简单,也因此那份恶意和漠然更为纯粹,她杀人不是出于任何目的,就和偶尔品尝零食并不是因为肚子饿一样,这对她来说只是消遣。
克洛西娅夸赞他聪明,仅仅是因为这个家伙没有多余的动作而已。
并没有猜出克洛西娅心思的约克菲勒幸运的作出了最佳的反应,那就是在克洛西娅主动提出之前,不要有任何反应。
“尊敬的斯里扬卡小姐”
约克菲勒上前,用自己能做出的最为恭敬的姿态行了一礼,他努力的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然而那颤抖的声音无法掩盖他害怕的事实。
“请允许我为您分忧”他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礼仪培训,只能尽量用自己道听途说学来的礼仪应付,虽然大体上过的去,但难免有些沐猴而冠。
不过好在克洛西娅在礼仪方面也是相当的焚书坑儒,要仔细点评约克菲勒的表现实际上也说不出来,所以看着约克菲勒如此上道的份上也没打算继续为难他。
“昂”
克洛西娅惜字如金的点点头,那副轻慢慵懒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火大。约克菲勒不敢有什么怨言,他明白只要眼前这位少女愿意,他随时也会紧随那三位其后炸成冰花。
“尊敬的斯里扬卡小姐,针对您的三次刺杀均为卡洛克所为,我们原计划于明日的拍卖会上将其捕捉后备上薄礼后,亲自押解至府上谢罪。”
“如今您亲自前来,我们即刻开始抓捕,当然,为表歉意原本准备的礼物也会翻倍,不知您意下如何?”
约克菲勒所说是真的,他现在并不敢欺骗克洛西娅。然而由于信息滞后的原因,他们开始行动的时间已经是针对克洛西娅的第二次刺杀开始后,那时卡洛克早跑得没影了。
克洛西娅就像没听到似的,既没有做出肯定的答复,也没有一口否决。
见到克洛西娅没有反应,约克菲勒以为是筹码不够,下意识的准备上前继续开口,然而这时他却从一旁的老管家眼神中读出了警告的意味。
原本到嘴边的话立刻被他咽了下去,仔细一想他才发现自己刚刚犯了什么错误,筹码够不够并不是由自己决定的,而是由克洛西娅决定。
自己并不能说“翻倍”,而应该说“符合您的心意”才对,可是事情已经犯下,如果在克洛西娅面前强行解释,他最后结果不会比地上那三个哥们好到哪里去。
实际上约克菲勒想的不错,如果刚才他真的不知好歹的上前补充,那克洛西娅大概率会嫌烦,然后顺手给他脑袋来上一下。
房间里的气氛依旧凝重,只不过是对约克菲勒来说的。走钢丝是什么感觉?他深刻的体会到了。也许是下一句话,或许是做了个不经意的动作,只要惹得对方不快,就会被杀。
自己的生命取决于克洛西娅的心情,这个无比绝望的事实几乎要把他压垮。他从少女的身上找不到慈悲与怜悯,甚至找不到人的特质。
被血侵染的摆钟精确的令人生厌,它既不长也不短,每隔一个标准的系统秒就响起一次,催促着他的死亡。
“拍卖会?有点意思”
冷清的声音宛如天启,约克菲勒总算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能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