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适时上前扶住她颤抖的肩膀,对着镜头痛心疾首。
“诗苒这孩子,从小就心思重。我们林家把她养大,供她读书,没想到换来这样的结果......”
她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现在只盼着大嫂能醒过来,亲自告诉我们真相。”
话音刚落,人群外突然传来骚动。
拄着拐杖的林老爷子被管家搀扶着挤进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
“都在闹什么!余音情况怎么样?”
他的目光扫过林晓乐精心打造的可怜模样,突然冷笑一声,“还有心思在这演戏?医院不是你们博同情的戏台子!”
“爸!您怎么能这么说?”大伯母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晓乐是担心大嫂,想让公众知道真相啊!”
林老爷子猛地用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响。
“真相?在医院门口搞这些乌烟瘴气的闹剧就是真相?”
他浑浊的眼珠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大伯母的脸。
“都给我闭嘴!谁再敢借余音的事博眼球,就给我滚出林家!”
记者们见状,立刻七嘴八舌地追问起来。
“林老先生,对于网络上的指控您怎么看?”
“林诗苒女士真的与余夫人昏迷有关吗?”
“滚!”林老爷子突然暴怒。
“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这群苍蝇嗡嗡叫的地方!保安!把人都给我清出去!”
十几个黑衣保镖立刻围上来,形成铜墙铁壁。
“林老,我们只是想了解......”有记者试图辩解。
“了解?”老爷子冷笑一声,“等余音脱离危险,林家自会召开新闻发布会。”
“现在,谁要是敢再堵在医院门口,就别怪我动用法律手段!”
大伯母和林晓乐脸色煞白,缩在人群里不敢吱声。
待最后一名记者被保安推搡着带离医院长廊,白炽灯下的空气陷入死寂。
林老爷子拄着拐杖缓步逼近。
“好啊,你们倒是本事见长。”拐杖重重戳在林晓乐脚边,吓得她踉跄后退。
“在医院门口演苦肉计,煽动媒体泼脏水,当林家是你们博眼球的戏台?”
大伯母膝盖微微发软,强撑着挤出哭腔:“爸,我们也是担心大嫂,一时糊涂......”
“糊涂?你们是真当我老糊涂了?”他转向林晓乐,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她脸上。
“你说诗苒下药,药瓶呢?证人呢?还没调查清楚就兴师动众,你当我是傻子?”
林晓乐浑身发抖:“爷爷,我、我是听陈妈说的......”
“陈妈?”老爷子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转账记录。
“她儿子今早刚收到三百万,现在人已经跑了。你还要狡辩?”
纸张甩在林晓乐脸上,她低头看着转账人姓名栏里大伯母的名字,瞳孔猛地收缩。
大伯母双腿一软,扑通跪了下来:“爸,都是晓乐的主意!”
“住口!”
老爷子气得剧烈咳嗽,指节因为用力攥着拐杖而发白。
“从今天起,你们俩给我滚出林家老宅。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进林家半步!”
大伯母膝盖重重磕在冰凉的地砖上,膝头的香奈儿套装瞬间沾染上灰尘。
她慌乱地向前爬了两步,指尖勾住老爷子的裤脚。
“爸!我是您亲儿媳啊!当年您中风是谁衣不解带伺候的?晓乐可是您亲孙女......”
老爷子盯着大伯母涕泪横流的脸,想起十年前在IcU外,这个女人确实守了整整七天七夜。
喉间腥甜翻涌,他闭了闭眼,终究将那句“滚出族谱”咽回肚里。
“林家的脸面,不能全毁在你们手里。”
林晓乐突然停止挣扎,不可置信地抬头。
大伯母抓住机会连滚带爬抱住老爷子的腿:“我就知道爸最疼我们!这次真的是一时糊涂......”
老爷子甩开她的手,拐杖重重砸在地上,“从明天起,你们母女名下的所有股份、商铺,全部冻结。”
他看向林晓乐,冷笑。
“听说你最近迷上直播?正好,去东南亚分公司,每天直播带货,什么时候把损失的三百万补上,什么时候回来。”
“不!我不去!”林晓乐尖叫着去抓老爷子的胳膊,“凭什么让我去那种鬼地方!”
保镖立刻上前将她架住,她挣扎间高跟鞋甩飞出去,重重砸在消防栓上。
大伯母脸色惨白如纸,还想求情,却被老爷子冰冷的眼神震慑住。
“你去祠堂跪三天,抄写《林氏家训》三十遍。若再敢生事......”
他顿了顿,“林家就当没你们这房亲戚。”
林晓乐被保镖架着往外拖。
许清清失踪前最后那条消息在脑海里不断回放:“只要搞垮林诗苒,林家的一切都是我们的。”
可如今许清清失踪音讯全无,她等不及那个完美计划按部就班推进——必须在林诗苒彻底站稳脚跟之前动手!
事到如今,她只能死死咬住下唇,把到嘴边的“许清清才是主谋”又咽了回去。
就在林晓乐被拖出走廊的瞬间,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
护士推着余音急速而出,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林诗苒几乎是扑到担架旁,抓住余音冰凉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妈,你一定要坚持住!”
林老爷子拄着拐杖快步赶来,浑浊的目光落在余音苍白如纸的脸上,喉结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他转头看向林诗苒,发现她的旗袍上还沾着蛋糕和水渍,头发凌乱,眼神却异常坚定。
“诗苒。”林老爷子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摩挲着拐杖顶端的雕花,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她,“我只问你一遍,余音出事,是不是你做的?”
空气瞬间凝固。
林诗苒攥着旗袍下摆的手指骤然收紧,蛋糕渍在指间被揉出褶皱。
走廊尽头急救室的红灯明明灭灭,映得老爷子脸上的阴影忽长忽短。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发高烧,也是这双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喂她喝退烧药。
“不是我。”
她直视着老人的眼睛,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平静。
“如果我想伤害她,不会在休息室和她对峙到现在,更不会在救护车来的时候......”
喉间泛起苦涩,她想起余音倒下前紧抓自己手腕的力道。
“爷爷,您真的觉得,我会对把我养大的母亲下手吗?”
老爷子的拐杖重重磕在地上,发出闷响。
他别过头去,苍老的下颌绷紧又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