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定京腾地一下站起身,“我要睡觉了。”
男人飞快往外走。
“等等。”
姚沛宜失笑:“这不是你睡的屋子嘛,我今日跟我娘睡,你不记得啦?”
俞定京猛地站住,“我、我没忘记,那你走。”
“好。”
姚沛宜将鞋子穿好,离开时不忘对他眨了眨眼,“那晚安啦。”
“嗯。”他避开她的眼神,将屋门关上。
姚沛宜心情大好,先前一直担忧的事情总算是放下,回了毕氏的屋子,一夜好眠。
——
姚沛宜在姚家住了好几日,脚踝扭伤大好。
俞定京只在姚家住了一夜,因渭州知府被抓,可各州县的失踪人数,又同被救人数对不上,连夜审问和处理案子,便和姚放直接睡在官署中。
关于京兆府灯会刺杀一事,姚沛宜听说俞云回京后被燕帝问责,明年春闱考官之事燕帝也从俞云改为让俞定京来接手。
至于廉僖的事,倒是没传来京城。
女人被掳走一夜,是极容易让人遐想的。
基于这个女人之前对姚沛宜做的,她本可以传出去,但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屑这么做。
廉僖喜欢用贞洁搞名堂,姚沛宜没这个兴趣摆弄。
待日后到了正经场合摆擂台,她才不会放过这个坏女人。
这段时日,苏木每日来给毕氏诊脉,毕氏的身体痊愈,姚沛宜也跟苏木熟稔起来。
和俞定京的古板少言,姚放的犯贱纨绔都不同,苏木这个人性子恬淡,很少开口说话,与人交际时,却又善谈,让人只觉如沐春风。
姚沛宜几次都怀疑俞定京和姚放怎么结交上苏木的。
在娘家舒舒服服躺了好些日,最终还是毕氏催促姚沛宜回王府的,说府中不可多日无女主人,送姚沛宜上马车后,还叮嘱了几次要将生孩子的事放在心上。
姚沛宜原先是没太在意,可陪毕氏这几日,被劝说了好一阵。
毕氏担心俞定京的身子会一日不如一日,劝他们早点要孩子。
姚沛宜闻言也觉得有些道理,近来俞定京待她的态度是越来越好了,想来要孩子的事,他也不会太过抗拒吧……
回了王府次日,她便被雷妙妙叫去了琢玉楼。
“才几日不见就想我了。”
姚沛宜刚下马车,就被雷妙妙挽住。
“可不是我想你,是有人要见你。”
她好奇道:“谁要见我?”
“案子。”
雷妙妙挑了下眉头,“案子找上门了。”
姚沛宜眼神一亮,“又有案子?”
“这来的人,身份也不简单。”
雷妙妙边上楼,边压低声说:“我听我爹说,近来你家王爷被任命为明年春闱的考官。”
“是啊。”姚沛宜蹙眉,“和这事儿有关系?”
“和事儿没关系。”
雷妙妙说:“和人有关系。”
“人?”
雷妙妙点头,“和俞定京一起当春伟考官的还有两位吏部侍郎,今日找你办案的,就是吏部尚书黎曙之女,黎璃。”
姚沛宜颇为惊诧,和雷妙妙进二楼老地方,发现有位端丽女子坐于桌前,笑吟吟起身朝她行礼,“臣女拜见王妃。”
琢玉楼是定京王妃的产业,传出去对姚沛宜是件麻烦事,她也没想到黎璃知道,一时间有些无措。
“王妃放心。”
黎璃道:“臣女先前也只是听说琢玉楼能帮人查事,后来才查到这是您的地盘,您放心,臣女不会说出去的。”
姚沛宜回礼笑道:“黎姑娘快请坐,咱们同在京城,却没见过,这回也算是相识了。”
黎璃点头,“臣女原先不喜欢出门,故而未曾和王妃打过照面,今日一见,才知何为天仙绝色。”
姚沛宜忙道:“黎姑娘也是国色芳华。”
“王妃唤我黎璃便是。”黎璃友善道。
姚沛宜嗯了声,“黎璃,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让我帮你查?”
黎璃沉吟了声,紧接着叹了口气出来:“是这样的,我父亲在半年前给我定了一门婚事,
他在国子监生中看中了通侍大夫之子白围君,围君生的相貌堂堂,温润如玉,
我和他也见过多次,很喜欢他。”
姚沛宜隐隐嗅到了一点不对的味道,“然后呢?”
“我对围君很满意,和他相处时,也能感觉到他对我很好。”
黎璃说到这儿,眉心皱在一起,“只是有一点,他和我相处时,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具体是哪些行为,让你觉得不对劲呢?”姚沛宜问。
黎璃摇头,“说不上来,他对我很好,可我却总是产生出,他没有很喜欢我的感觉,
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真喜欢我,还是看上了我的家世。”
姚沛宜闻言点了点头。
通侍大夫不过五品官员,和吏部尚书相差甚远。
若对方真是看上了黎璃家世,也说得过去。
“父亲已经决定,若明年围君春闱上榜,就让我和他成婚了。”
黎璃蹙眉,“我就是有些担心,不知能不能请王妃帮我试一试他。”
“试一试?”
姚沛宜一愣,“咋试?”
雷妙妙倒是反应过来了,“黎姑娘是想要我们试试看,白公子是不是对你忠心?”
黎璃点头,“围君在我面前形象一直很好,倘若我不在,他对旁的女子不瞅不睬,我就相信他的为人。”
“这事儿……”
姚沛宜也不知该不该试,“这爱人之间也当相互信任,我先前也没做过这种事,黎姑娘确定让我帮你吗?”
琢玉楼帮人办事查案,这是打出去的名号。
人家吏部尚书的千金特意来求助,姚沛宜也不好拒绝。
“王妃若肯帮忙,便算了结了我一桩心事。”黎璃握住姚沛宜的手,“你我都是女子,王妃,请您帮我。”
姚沛宜和雷妙妙对视了一眼,“那好吧。”
“围君平日里最常去是就是黄金书屋,你们去那儿应该能碰上他。”
黎璃交代完就离开了,姚沛宜让大万去黄金书屋打探了一番,不多时大万就来回禀。
“小的问过书屋老板,那白围君每日申时会过去。”
“那咱们明日去看看。”姚沛宜道。
次日午后,两人打扮了一番,径直奔往黄金书屋。
“这分明是卖书的,何故起名黄金,岂不是落得俗气。”
听到女子这话,立于书架前翻阅古籍的白围君蹙眉,回首见另一个貌美过人的女子走进书屋,“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原来这书屋的名字还别有深意。”最初点评的女子嘟囔道。
“公子,这是你的荷包吗?”
白围君还未回过神来,就瞧见方才那尽态极妍的姑娘站在自己跟前,递来一个陌生荷包。
“这不是我的。”
说完这句,他转过脸继续看书。
姚沛宜一顿,瞥了眼他掌心的书,“公子这是看什么书呢?”
白围君并未看她一眼,将书直接递到她怀里,“姑娘若是喜欢,接着看吧。”
话音落下,人转身便走。
“我去。”
雷妙妙没接着演戏,从角落出来,“连你他都不喜欢。”
“可能不喜欢我这款。”
姚沛宜摸了摸下巴,“要不明日你试试?”
雷妙妙眯起眼,“你都不喜欢,喜欢我?他口味多重啊。”
白围君一走,两人没有留下来的意义,径直回了琢玉楼,没想到姚放和俞定京也来了。
正好到了午饭时候,琢玉楼近来也开始做午饭生意,姚沛宜让伙计准备饭菜送上二楼。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来姚大姑娘的产业。”
姚放啧了几声,在雅间转悠,“你们俩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俞定京一连几日没看到姚沛宜,心里就像是缺了一块,如今却见小姑娘心不在焉,“怎么了?”
雷妙妙忙将吏部尚书之女来求助,和方才书屋的事一一告知。
饭菜正好上桌,几人边吃边聊。
“兴许就是不喜欢姚沛宜。”
姚放摇了摇筷子,“要不明日我穿女装去试试。”
姚沛宜:“你多大狗脸。”
“这黎璃说白围君不喜欢她,那有没有可能,他已经心有所属?”雷妙妙推断。
“既心有所属,怎会答应和旁人成婚。”
俞定京冷不丁道:“喜欢一个人,自然满心满眼都是她,恨不得日日待在一起,
如何能忍受和旁人耳鬓厮磨,举案齐眉。”
姚沛宜闻言一愣。
“定京啊,你这就是太狭隘了,现在很多男人都……”
雷妙妙装深沉到一半就听到楼下传来摔碗吵架声,忙起身,“我去看看。”
姚放不放心,“我跟你一起。”
两人都起身离开,屋内只剩下俞定京和姚沛宜。
他手背被人戳了戳,只见姚沛宜亮闪闪的眸子,“你方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他连忙偏开脸。
她却凑近,“王爷,有喜欢的人吗?”
俞定京一顿。
姚沛宜直勾勾盯着对方,见那双漆黑深邃的瞳仁内浮现出几分慌乱,和意味不明又汹涌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