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胜办公室出来时,关勒和范建走在她前头,这回说话声更加放肆。
“几斤几两不清楚,一个乙方,嚣张个什么劲儿?”
“当自己是黎小姐吗?她要是上头有秦总罩着,我还真得她跪下了道歉!”
梁听雪攥紧了拳头。
忍住了想冲过去打人的冲动。
从小到大,她受到的骚扰就没断过。
那两个经理现在更加知道惹她花不了什么代价,日后怕是更加猖獗。
如果是她个人的订单,她丢了也要追究到底。
可工作室不能缺了这个单。
沉气,息事宁人。
但始终有一股郁闷憋在心里。
……
上回从灵鹰寺回来后,秦崇就出差了。
整整两周,秦崇给她绑的红绳,她一刻都没有摘下来过。
两人的关系好像有变化,又好像不那么明显。
她摸不准秦崇对她的态度。
兴许只是一时兴起,就像他对外面的女人那样,今天喜欢清纯的,明天喜欢妩媚的,喜好一阵阵地换。
可能现在,觉得哄哄她也挺好玩。
平日里他们联系少,秦崇这一走大半个月,等他回来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又会怎样。
回到家时已经快八点了,林澜别院的独栋别墅仍是空荡荡的。
白天,被乘风商务经理的那一出搞得她整个人心绪很淡,晚饭也没胃口。
就在她打算早点洗澡时,接到了秦崇助理季骁的电话。
“少夫人,您准备一下出门,我大概半个小时后会到林澜别院。”
梁听雪迷糊,“什么事?”
季骁从那边答,“秦总让我接您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呀?”
“您到了就知道。”
秦崇在洛杉矶,这会那头是凌晨,她没打电话过去问。
何况秦崇要卖关子,她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有些恼,但还是穿好了衣服在林澜别院等季骁。
一个钟头后,车辆停在了城西一家游泳馆的前面。
季骁下车给她开门,“少夫人请。”
梁听雪还不知道秦崇在卖什么关子,一走进去,只见有人往泳池里被人不断倒着冰块。
池边站着两个赤裸上身瑟瑟发抖的男人。
“关勒?”
她刚看清楚发抖男人的脸,迎面走过来了一个人。
魁梧高大,是跟在秦崇身边保镖余凡人,曾经是特警,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见梁听雪时,总会很刻意地笑一下。
可是他不知道,他笑起来比面无表情的时候更吓人。
余凡人毕恭毕敬道,“少夫人,下午冒犯了您的那两个人,如果直接扔到银江里,怕是到时候不好捞,您说是不是?”
他顿了顿,“不过秦少爷说了,既然他们开口想游银江,还是应该满足他们。”
“银江现在的水温在5摄氏度左右,这个泳池,水温偏高,我们倒点冰块下去,这样比较逼真。”
梁听雪一时间听得云里雾里,直到看到余凡人再次笑起来,她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她唇角一抽,这事做得……果然很秦崇。
听见这一句“少夫人”,关勒的心彻底凉了,“少……少夫人,是我们有眼无珠,我们不该……啊……”
话都不让说完,关勒直接她旁边的人被踹进了泳池里。
关勒矮矮胖胖的,被丢进去到时候,像一枚炸弹一样发出巨响。
很快,被丢进水里的两个人扑腾着将头露出水面,嗷嚎,大呼小叫着,游泳馆的照明灯直白没温度,把他们的脸照得更加惨白,“少夫人,饶命啊,这个水要冻死人了……求您……高抬贵手……”
说不痛快是假的,在看到关勒被吓得直哆嗦的样子时,她心里一直压着的郁结一下子消失了。
辱蔑女性满嘴喷粪的人,活该受点教训。
梁听雪没拦,冲余凡人一笑,“谢谢凡哥了。”
余凡人朝她颔首,又对着池子里的人发话,“秦少爷帮你们调查过了,银江江面最窄的一处,是1100米。”
“游够11个来回就能上来了,也不多,两位赶紧的吧!”
见到梁听雪是这态度,两个人没了办法,吭哧游了起来。
即便知道秦崇本性喜欢捉弄人,替她出头也不说明什么,但她仍然觉得心头有点暖。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她掏出来一看,是秦崇。
她接起来,男人声音带一点鼻音,几分困倦,几分慵懒,“解气吗。”
磁性低沉的声音刻意带着蛊惑的哑。
从梁听雪的耳膜碾过去,像一股电流从她心间穿过。
她不自觉手指一蜷,一丝笑意从她脸上一晃而过。
“干嘛让人大冬天去游泳啊?”
她故意要把语气压得冷静,可她不知道,克制的欣喜早就从她明媚的嗓音流泻出来,传到了大洋的那一边。
秦崇低笑了声,“你嫁给我,不就是怕被欺负被占便宜?我总得发挥点作用,不是么。”
她问,“你怎么知道的?”
以他和乘风智能的合作深度,他想知道她被欺负了并不难。
可是他连那关勒说一句“游银江”的调侃话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真不懂秦崇的眼线,到底布得有多密。
怎么知道的,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说,“既然图我罩着你,以后遇到事情,能第一个告诉我吗。”
这话,比情话动听,也比恶语伤人。
她当然也这样想。
可失望积攒了那么深。
硬生生,将她想要求助他的欲望全都撕烂。
梁听雪没说话,走到游泳馆外,沉默的间隙里,听筒中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没听到她回应,男人唤了她一声。
“梁听雪。”
他叫这一句,像呢喃呓语,尤其轻柔性感,月色揉在水波里,在她心坎蓄起一汪春池。
涟漪荡荡。
眼中晃着月色,她低低应了声嗯。
“有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