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郎中听闻,问道:四少爷,就是你以前说的那个显微镜?马上就要造出来了?
正是正是,四少点头道:好让你这位倔强的小弟能亲眼所见,哈哈!两位夫人可诊出喜脉了?
再看三个女人,脸上都写满了失望两字,只得尬笑道:没事,革命尚未成功,夫君继续努力。赵兄,来,我们去书房,我有事和你商量。
说完两人开门去了对面的书房,书房里朱葛早已烧热了炉子,正在图板上核对着刚印好的图纸,四少吩咐道:朱葛,我要和赵郎中谈点事,你先去文秀屋里让她们传饭,一起去陪两个小郎中先吃起来,我们谈完了事就过来。
赵郎中客气道:我们已经在家里吃过了,不用客气了。
四少道:没事,随便吃点,喝点酒,暖暖身子,否则干等着也不好么!
诸葛答应着出去安排了。
四少拉着赵郎中坐在炉子边,想了想开口道:赵兄,此次我去崇明,听说在这江南一带这几年一直有着好几种瘟疫,如痘疮,伤寒,瘟病等,此事你可知道多少?
赵郎中想了想,回道:这几种瘟疫的确都有发生,而这痘疮最为普遍,幼儿患痘而夭者四有其一,而伤寒多见于夏秋,瘟病则多在冬日,其中犹以痘疮最为凶险。父亲曾有提到前人以痘治痘的尝试,医书中也有记载,我也曾见到过,但以无痘者试之,并不万全,父亲也不予认可。
四少点头道:赵兄果然在医道一学颇有见地,博闻强记,我今天也是想和你好好着重讨论一下这痘疮,我有一法可根除此病,但却又有所顾虑,想赵兄为我解惑!
赵郎中惊诧地看着四少,过了一会儿,才道:四少爷果真有根除之法?那可是造福万民,留名青史的功德啊!还有何顾虑需我解惑?
四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赵兄,令尊的遭遇我是知道的,我不知你对此是怎么看的?还有,你父亲又是怎么看的?
赵郎中苦笑道:我等杏林之人与工匠无异,悬壶济世说是品德高尚,实则以技谋生,一样嫌贫爱富。然父亲之遭遇,自是无妄之灾,一旦卷入朝廷纷争,我等一介医匠毫无自保之力,当初红丸案发,东林与阉党不死不休,最后不了了之,却拿我等医者做了替死之人,所幸得徐家老尚书垂怜,偷梁换柱才留得父亲一命。从此隐姓埋名深居简出,才真正一展所学。然我辈终要讲那医者仁心,不敢有违本心啊!
四少苦笑道:好个医者仁心,好个有违本心。犹如三国之时,有太医吉平,有神医华佗,还有巫医张角,为医者,不可小觑啊!
赵郎中闻此,倒抽一口冷气,惊惧地看着四少,连忙道:四少爷此话可不敢乱讲,虽然我佩服您的学识,拜服您的才能,可这君臣纲常可万万不敢有违啊!
四少冷冷笑道:好个君臣纲常,令尊是吉平之流早已有了定论,华佗的医者仁心救得了谁?连自己都救不了吧!而张角以一己之力成了那掀翻三百年刘氏王朝的第一人!你说的那个君是现在紫禁城里那个?还是攻打襄阳那个?再还是拿到蒙元玉玺的那个?你自己有想清楚吗?
赵郎中有点发怔,嗫嚅道:这我还真不敢想,应该还是北京城那个吧!
四少哈哈笑道:可北京城那个是要令尊性命的啊!你是非要忠孝不能两全吗?
赵郎中摇了摇头,沉默了好久,此时,有人轻轻敲响了书房的门,桂香的声音传来:四少爷,菜都上齐了,二丫姐让我来叫您一声。
知道了,马上来。四少回道,他看了看仍在纠结中的赵郎中,道:赵兄,医者仁心,何为仁?何为心?你要想清楚,然后我才能把显微镜给你,把痘疮之治给你,还有大肚子病,疟疾,瘟病。但这一切如果不在你把刚才的问题想清楚之前,我给了你那是害了你,犹如孺子怀璧啊!另外我还要告诉你,那满清鞑子已经又破关入塞了,不日将攻下蓟州,此次他们会一直打到南直隶地界,兖州,海州都将陷落。这些畜生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比起你我刚才说的那些瘟疫,凶残何止百倍!你也是从顺天府一路南来的,那时你看到些什么?现在会不会更是凄惨?走吧,我们去那屋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