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没有躲闪，只是无奈地和马先生相视一眼，缓缓垂下头。
宝妞一见到站在那边的马先生，先是眸光一亮，然后不动声色地朝着马先生点点头。
倒是王婆子，在看到马先生的一瞬，立马心虚地转过脸，当做没看到。
沈栖月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感觉马先生和柳娘之间肯定有什么，转过脸吩咐问梅，马上派人去查。
秦刚见秦宓跑出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月月，今天府上发生了很多事，你没在现场，极可能不知道。”
沈栖月不动声色，一声不吭。
就在这时，秦世昌和胡巧珍走了进来。
秦世昌直接说道：“二嫂，刚才爹爹娘亲说了，以后秦家的掌家权，交到我们三房的手上，你赶紧把手上的账目交代一下，从此之后，无官一身轻，你可以更加轻松自在了。”
移交管家权的事，问梅早就报给沈栖月，虽然沈栖月早就不稀罕手上的管家权，却也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交出去。
不管是什么样的方式，她能把手上的管家权交出去，巴不得呢。
但面对一家子白眼狼，沈栖月还是想膈应他们一番。
“行，正好马先生也在场，那就把账本拿出来，今早交割好了。”
紧接着吩咐刚刚回到身后的问梅，“让折兰把对牌都拿来，交给三夫人。”
“是，”问梅应声而去。
站在一旁刚刚回神的马先生，也连忙应声：“是！”几步走了出去。
路过柳娘身边，意味深长地看了柳娘一眼，身边的宝妞也看着马先生，孺慕之情油然而生。
马先生没有停顿，几步走了过去，王婆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这么大，都是她制造惊喜和刺激，像今天这样，被人掌控在手上的感觉，令王婆子感觉经历了一辈子没经历过的，每一瞬间都像是行走在刀刃上。
老夫人一看又要对账，神情立马垮塌，吩咐身后的婆子：“把我搀扶回去，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婆子应声，刚要上前搀扶，乔氏笑着说道：“老夫人，您这是不给我们胡家面子了？还是看不上我家女儿掌家？怎么我女儿要掌家的时候，您老人家如此反感？”
闻言，老夫人立马支棱起来。
她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当年跟着儿子也认识不少字，简单的书籍也能看下来，况且人情冷暖，她经历了很多，胡巧珍能不能掌家，她能不知道？
只是碍于胡万里和乔氏在场，她没有提出异议而已，不代表她就赞成胡巧珍掌家。
她都表示回避了，这乔氏还不放过她，这是要她给胡巧珍撑场面还是咋的？
老夫人同时也明白，胡家的家世虽然比不上沈国公府上，比起秦家，那就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胡家若是针对秦家的话，一百个秦家也得玩完。
好在沈栖月已经答应了交割，她不妨卖个人情，给乔氏一个面子。
老夫人立马堆了一脸笑容，令眼角的皱纹看起来都十分真诚，笑道：“亲家母说笑了，老身只是想下去换身体面的服饰。既然亲家母觉得老身这样子还不算是施礼，那老身勉强坐在这里长长见识。”
乔氏这才满意地朝上施礼，道：“晚辈乔氏，见过老夫人，大喜的日子，祝老夫人儿孙满堂，福寿安康。”
屁的儿孙满堂。
这样乱糟糟的日子，倒不如在乡下时候清净。
虽然那时候吃喝穿戴都不如现在，但那时候没有糟心事，即便是死了，也死得清净明白。
眼下的日子，每日都令人着急上火，吃着上好的人参燕窝鱼翅，居然吃不出当年窝窝头的味道。
更别提什么福寿安康，纯粹就是把她放在火上烤，这样的日子，她宁愿早点魂归西天。
只不过，她死了，儿孙就得丁忧三年，三年后，未必还能有现在的官位。
她还不能死，得强撑着活下去。
这强撑着活下去和福寿安康根本不搭边。
但她不能冷了乔氏，只好尴尬地笑笑，说道：“秦家母有心了，快快请坐。”
有了老夫人的话，大家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下来，就连柳娘和宝妞，秦刚都命人搬了凳子坐在一旁，唯独一个王婆子站着。
作为妾室的娘，王婆子非常有着自知之明，并没有跳出来说什么，实际上，她也不敢跳出来说话。
没一会，马先生就回来了，问梅和折兰也到了。
当着大家的面前，折兰和马先生把账面公开，到了最后，账面上还有五百一十两银子。
“怎么只有这点银子？”胡万里不可置信。
胡家就算是再不济，账面上也有几千甚至上万两的银子周转。
这五百两银子，到了胡家，恐怕连一天的流水都不够。
“您说错了，”折兰及时回话，“今天给老夫人买的燕窝还没有清账，一会就会有人来拿银子，账面上恐怕只剩下一百一十两银子了。”
说着，把对牌和账簿交到胡巧珍的手上：“三夫人请收好。”
胡巧珍抱着对牌和账簿，就像是抱着一个烫手的山芋，丢了不是，抱着烫手。
这可是她心心念念要拿在手上的东西，今天到手了，怎么感觉有点被骗了。
“马先生，你是怎么管理账房的？怎么账房就只剩下这一点银子了？”秦刚不可置信。
马先生施礼，说道：“老爷，您不是不知道，这个月您和二少爷的俸禄，全都没交到账房……”
以前有沈栖月的银子，不管账房有没有银子，日子照样过得红红火火。
现在没了沈栖月的银子，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也就算了，这个月没了秦刚和秦世清的俸禄，可不就这点银子了。
这才月初，接下来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
秦夫人立马问道：“老爷，你的俸禄银子呢？”
自从上次对账之后，秦刚和秦世清的俸禄银子直接交给马先生，她没有克扣一两银子。
怎么这爷俩到把全部的俸禄银子克扣了？
她不忍盘问儿子，对秦刚，她可不会惯着。
秦夫人把眸光聚集在柳娘的身上，一定是小贱人化用了秦刚的俸禄。
等着瞧，看她不撕了小贱人。
秦刚立马说道：“这次的俸禄银子，一多半都用来宴请同僚……”
说到这里，一脸怨恨看向沈栖月。
都怪沈思达，若没有沈思达给他那一巴掌，同僚们根本不会冷落他，给他脸子看，他也就不用花费银子请客。
秦世清也紧跟着说道：“我的俸禄银子用来做生意了……”
他已经定制不少冰块，只等着夏天的时候大赚一笔，到那个时候，别说俸禄银子，恐怕还能翻上几番。
这是商业机密，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前说出来。
“你竟然做生意？”胡万里一惊一乍地喊道：“朝廷明令禁止官员从商，你这是要把秦家毁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