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后的镜湖泛着刺骨寒意,秦昭月独自坐在湖边老槐树下,玉箫横在膝头。自双生魂魄共鸣后,她总能在月圆之夜听见湖底传来细碎的呼唤,像母亲临终前那句未说完的“月奴……”。指尖无意识划过箫身第十七道凹槽,银白与血色的真气突然在箫孔间炸开,湖面竟浮出半透明的人影。
“娘?”她手一抖,玉箫险些落地。那道人影穿着与记忆中相同的玄渊阁月白长袍,只是腰间玉佩裂痕斑驳,正是十年前灭门夜母亲坠入湖底时的模样。残魂的指尖掠过她耳后血色月轮,声音像浸了水的丝帛:“月奴,归墟封印的裂痕……在你与明洲魂魄共鸣时就已出现,唯有双魂同祭,才能重启千年阵眼。”
话音未落,湖心突然传来金石相击之声。陆明洲握着融合后的玄渊阁令牌,正从水幕中走来,令牌表面“归墟有灵,双魂同命”八字泛着血光,与他颈间银色潮水纹交相辉映。“石门开了道缝,”他望着秦昭月湿润的眼眶,轻声道,“我看到了十年前的真相。”
镜湖底的石门如巨兽睁开独眼,透出幽蓝光芒。秦昭月踏入的瞬间,记忆如潮水涌来:暴雨夜的玄渊阁火光冲天,母亲浑身是血地将襁褓中的她塞进密道,自己转身时衣摆扬起的,正是与今日银月战阵相同的逆潮纹。而追杀她的黑衣人首领,颈间挂着的引魂幡碎片,竟与陆明洲此刻手中的令牌纹路互补。
“原来灭门案的真相,是守镜魂被篡改记忆后,误以为母亲要毁掉归墟祭坛……”秦昭月声音发颤,指尖抚过石门上斑驳的血痕,“他们要的不是《碧海潮生诀》,是我体内的明月魂。”
湖面突然传来密集的破水声。三十道黑影踏水而来,每人颈间都刻着淡金色潮水纹,掌心托着与镜湖共鸣的青铜盏。为首者身披墨绿长袍,面覆银色面具,手中令旗上“血祭双魂,归墟重开”八个大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明月奴,潮生魄,你们的魂魄早该归入祭坛!”首领话音未落,三十盏青铜盏同时注入湖水,镜湖之水竟在半空凝成三十条水龙,龙首所指正是秦昭月与陆明洲。
秦昭月玉箫一横,第二十到第二十八道凹槽依次按动,双生真气在箫身炸开,血色月轮与银白潮印同时浮现。这招改良后的“潮生双绝”比上次更盛,月轮边缘泛着细密的咒文,正是青铜鼎上的双生图纹。
水龙撞上月轮的刹那,湖面冰层迸裂出蛛网状的纹路。秦昭月敏锐察觉,对方招式虽借镜湖之力,却暗含冥海阁的阴寒内息——原来所谓“归墟重开”派,竟是守镜魂与冥海阁残党勾结所成。
“明洲,用‘幽冥逆浪’破他们的共鸣!”她一声清喝,玉箫改按第十到第十四道凹槽,十二道音波刃如利刃出鞘。陆明洲长剑翻转,将玄渊阁禁术倒施,剑气竟化作与水龙同向的浪潮,生生将对方阵型撕开缺口。
首领见状,面具下的双眼闪过狠厉,手中令旗突然注入血色内力,三十条水龙瞬间黑化,龙爪上凝结的竟是与引魂幡相同的骷髅雾气。秦昭月只觉心口一痛,融入体内的玉佩突然发烫,耳后月轮光芒大作,竟将黑雾染成银白。
“血月·溯潮!”她指尖咬破舌尖,将心头血抹在箫身第二十八道凹槽,血色月轮应声暴涨三倍,轮心处清晰映出初代阁主与女子并肩的虚影。这招借残魂之力的禁忌招式,竟让黑化水龙发出悲吟,鳞片上的骷髅印记逐一剥落。
首领显然没料到她能催动残魂力量,令旗“当啷”落地,露出腕间与陆明洲相同的玄渊阁胎记。这个发现让秦昭月招式一滞——那胎记正是十年前母亲为保护她而留下的守镜印记,此刻却出现在敌人身上。
“你是……玄渊阁三长老的弟子?”陆明洲趁机看清对方袖口暗纹,正是当年灭门案中失踪的二弟子服饰。首领摘下面具,左颊狰狞的刀疤从眉骨贯至下颌,赫然是十年前本该葬身火海的大师兄赵凌峰。
“当年阁主.Split魂魄,让我们这些守镜魂世代困在宿命里,”赵凌峰的声音带着刻骨恨意,“凭什么你们能转世重生,我们却要永远困在镜湖底做活死人?”他猛然挥刀,刀刃上竟缠着与秦昭月相同的玉箫虚影,“今日我就要血祭双魂,让归墟之门彻底开启!”
刀箫相交的瞬间,秦昭月突然在赵凌峰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耳后月轮与他颈间潮水纹,竟在刀光中拼成完整的归墟印记。这个画面让她想起初代阁主残魂的话:“守镜魂本是双生魂魄的碎片,因执念太深才堕入魔道。”
“凌峰师兄,你看清楚!”她撤回部分真气,将双生真气导入对方体内,玉箫竟发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调,“我们不是敌人,是千年前被Split的魂魄碎片,只有共生才能阻止归墟崩塌!”
赵凌峰如遭雷击,刀“当啷”落地。他望着自己颈间逐渐淡化的潮水纹,眼中恨意褪去,露出痛苦与迷茫。就在此时,湖心突然传来惊天巨响,石门缝隙中涌出大量黑雾,隐约可见当年玄渊阁弟子的魂魄在雾中挣扎。
“不好,归墟封印要破了!”陆明洲握紧令牌,发现上面的血字正在流淌,“昭月,用‘碧海双生’镇住石门!”
秦昭月点头,玉箫高举过顶,双生真气在箫身形成阴阳鱼图案。随着她清越的箫音,湖底青铜鼎应声共鸣,二十八道咒文化作光链,与她耳后月轮、陆明洲颈间印记连成一体。石门在光链中缓缓闭合,黑雾中传来初代阁主的叹息:“双魂归位之日,便是碧血潮生之时……”
战斗结束时,镜湖恢复了平静。赵凌峰等人已不知所踪,唯有他遗落的令旗上,“归墟重开”四字被湖水冲淡,露出底下新刻的“双魂同命”。秦昭月望着手中染血的玉箫,发现箫身凹槽间竟凝结出细小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那是镜湖之水与双生真气交融的印记。
“明洲,你说初代阁主当年.Split魂魄时,有没有想过我们会在千年后相遇?”她望向身旁的男子,发现他正凝视着石门上逐渐清晰的壁画,画中初代阁主与女子的手,不知何时已从相握变成了交叠,“或许,所有的血祭与轮回,都是为了让我们学会共生。”
陆明洲转头,看见她耳后月轮在血泊中格外璀璨,忽然想起令牌中初代阁主的血字:“归墟有灵,双魂同命”。原来千年前的那场分离,不是诅咒,而是给后世留下的生机——当碧血与潮生在镜湖交汇,当明月与魂魄在宿命里重逢,归墟之门终将为懂得共生的人,开启新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