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前夜的镜湖飘着细雪,秦昭月跪在湖滩的青石板上,玉箫轻触水面。自上次与赵凌峰一战后,她总能在月圆时感应到湖底传来的微弱波动,像母亲残魂在呼唤。指尖划过箫身第十七道凹槽,银白与血色真气交融的瞬间,湖底淤泥中突然浮出半座残破的石函,表面刻着与她玉佩相同的潮水纹。
“娘……”她屏住呼吸,看着石函在音波中缓缓开启。泛黄的绢画展开时,雪片突然静止——画中女子身着月白长袍,耳戴血色月轮,手中玉箫的二十八道凹槽竟与她的一模一样。翻转画轴,背面血字在雪光中格外刺目:“每一世的明月奴,都是我的替身。”
湖心传来急促的破水声。陆明洲踩着薄冰赶来,手中令旗残片泛着幽蓝光芒:“冥海阁密文说,潮生石藏在镜湖最深处的‘归墟眼’,那里也是初代阁主魂魄碎裂的地方……”话音未落,他看见秦昭月手中的画,瞳孔骤缩——画中女子的衣饰,正是玄渊阁典籍中记载的初代阁主夫人。
雪粒突然转为冰棱,三十具青铜傀儡从四面八方破水而出。这些傀儡关节处刻满音波符文,胸口嵌着与玉箫相似的青铜短笛,正是江湖传闻中精通机关术的“千机阁”手笔。为首的青铜人举起短笛,竟吹出了《碧海潮生诀》第三重“惊涛”的起手式。
“小心!它们在模仿你的音波!”陆明洲长剑出鞘,剑气劈开最近的傀儡,却见青铜碎片在冰面上重组。秦昭月玉箫一横,按动第二十道凹槽,却发现傀儡短笛的音波竟与她的真气产生共振,湖面冰层应声开裂。
“是‘潮生共鸣’机关!”她突然想起石匣中半张残卷的记载,“千机阁用镜湖玄武岩刻下我的音波频率,明洲,攻击它们胸口的短笛!”话音未落,最前方的傀儡已吹出“十二澜”的变调,冰棱化作十二支利箭直射她面门。
玉箫在掌心旋转三周,秦昭月施展出改良后的“双生潮音”,第二十五道凹槽与第一孔同时发力。血色月轮与银白潮印在胸前交叠,竟将利箭震成齑粉,反推向傀儡群。陆明洲趁机贴近,长剑刺向傀儡胸口短笛,金石相击之声中,短笛迸裂出蓝色火花。
“原来核心在笛孔的第七道纹路!”他一声清喝,剑气专挑傀儡短笛的第七孔。秦昭月心神领会,玉箫改按第七到第十三道凹槽,吹出破阵之音。青铜傀儡的动作果然迟滞,短笛中溢出的音波开始走调,湖面冰层上的符文逐渐黯淡。
千机阁阁主的冷笑从雾中传来:“明月奴,你以为破了共鸣机关就能赢?”话音未落,所有傀儡胸口突然弹出青铜弩箭,箭簇上淬着能冻结真气的玄冰毒。秦昭月耳后月轮骤亮,玉箫划出半圆,在身前凝出音波屏障,却见弩箭竟穿透屏障,擦过她肩头。
“昭月!”陆明洲扑过来接住她,发现毒箭上刻着与潮生石相关的符文。秦昭月强提真气,玉箫按动第二十八道凹槽,引动湖底青铜鼎的力量,血色月轮化作防护罩,将剩余弩箭震成碎片。
“千机阁果然投靠了冥海阁,”她望着傀儡关节处的骷髅印记,“他们想要的不是宝藏,是用我的血激活潮生石,复活初代阁主碎裂的魂魄。”说话间,傀儡群突然重组阵型,短笛齐鸣吹出“血月潮生”的变奏,竟引动湖底石函共鸣。
秦昭月感觉体内真气翻涌,手中绢画突然飞起,与傀儡短笛的音波产生共振。画中女子的眼睛竟在此时睁开,耳后月轮发出强光,照亮了傀儡群背后的人影——千机阁阁主戴着与赵凌峰相同的银色面具,手中捧着半块刻满咒文的潮生石。
“交出潮生石,否则这些傀儡会吸干镜湖之水!”阁主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傀儡们同时将短笛插入冰面,湖面水位肉眼可见地下降。秦昭月心一横,玉箫重重顿地,施展出禁忌招式“归墟逆浪”,双生真气在湖底掀起反冲潮,竟将傀儡群震得倒飞出去。
陆明洲趁机夺过潮生石,发现石面上隐约刻着初代阁主的面容。秦昭月望向石函,发现那幅绢画不知何时飘回原位,画背的血字已变成“潮生石醒,双魂归位”。她忽然想起母亲残魂的话:“每一世的明月奴,都是为了让双生魂魄在归墟眼重逢。”
青铜傀儡在潮生石离体后纷纷崩塌,千机阁阁主见状,甩出数枚烟雾弹遁走。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照亮湖底新浮现的石径,尽头是刻着“归墟眼”三字的石门。秦昭月握着玉箫,发现箫身鳞片在接触潮生石后变得晶莹,竟能隐隐透出湖底的景象。
“昭月,你看画中女子的玉佩,”陆明洲指着石函中的绢画,“和你从石匣里得到的那枚一模一样,或许她才是第一任明月奴,而你……是她魂魄转世的容器。”他顿了顿,掌心贴上潮生石,石面突然浮现出双生魂魄交叠的图纹,“密文说,潮生石能复活双生魂魄,但需要明月魂的血来激活。”
湖风卷起秦昭月的发丝,她望着石门上逐渐亮起的咒文,忽然想起画背那句“替身”。原来千年来的每一世,明月奴都是为了让双生魂魄完整而存在,而她这一世,或许就是宿命的终结。指尖抚过肩上的箭伤,鲜血滴在潮生石上,石面竟浮现出初代阁主与夫人并肩的虚影。
“月奴,当潮生石与玉箫共鸣,归墟眼就会开启,”虚影中的夫人开口,声音与秦昭月母亲如出一辙,“但记住,真正的宝藏从来不是金石,而是让双魂不再分离的契机。”虚影消散时,石门“轰”然开启,透出深海般的幽蓝光芒。
雪后初晴,镜湖之水倒映着漫天星斗。秦昭月握着玉箫,望向身旁的陆明洲,他颈间的潮水纹与她耳后月轮,在潮生石光芒中显得格外契合。石函中的绢画不知何时变得崭新,画中女子的嘴角竟扬起一丝微笑,仿佛在见证千年前的执念,终于在这一世迎来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