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媚再从办公室内出来,已经错过了午餐时间。
她随便找了面包垫巴两口,沈淮序的助理在这期间把手机送给亦媚。
亦媚检查了一下,确定没问题,就去开会了,然后再去楼下的咖啡厅找监控。
只是亦媚刚踏出会议室。
沈国栋叫住了她。
亦媚转身面对沈国栋。
可能是昨夜谈司和亦媚上了热搜,间接替沈家挽回了一点声誉,沈国栋面色虽然严肃,但到底没有太严峻凌厉。
他问:“你是怎么想的?”
会议室出来的人撞见这幅场景,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亦媚眨了眨眼,说:“秉公处理,一切按流程走。”
沈国栋罕见应声:“你妹妹今天受这么大委屈,秉公处理是应该的,不过速度也得提上去,今天下午就把那两个人开除吧,对了,你妈叫你回家吃饭,你正好回去给你妹妹解释。”
他走了半步,又挺下来,像是想起什么道:“如果你缺助理,好好和你妹妹说说,让她来帮你,你们毕竟是一家人。”
绕来绕去,目的原来还是在这。
如果亦媚不是了解自己父亲多年,知道人不会拿一百万给沈软软设局——
她还真的怀疑这次局是专门让她给沈软软腾位置的。
亦媚淡淡说:“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不能开除。”
沈国栋声音骤然拔高:“还不清楚?你要怎么样才清楚,那人不是说了是你助理指使她的。”
声音之大,不少人都侧目看过来。
亦媚的态度依旧很稳定:“张婷给了两份口供,调查需要时间。”
沈国栋脸色阴晴不定,眼神都逐渐带上变化,“原本软软说你不喜欢她,我还以为是假的,现在看来你何至不喜欢她,甚至是想要把她排挤出公司。”
亦媚即使对沈国栋很失望了,但听见这句话,心口还是一痛。
她还记得沈国栋小时候对她的慈爱,知道她想骑大马,毫不犹豫就抱着她坐上自己的肩头。
长长的睫毛抬起来,她看向眼前面色嫌恶的中年男人。
心情难得出现几分迷茫。
沈国栋却没有再久留原地。
他们刚刚说话声不小,不少人都看着这儿,再争执下去,丢的是沈家的脸。
亦媚看着沈国栋离开,许久她才动了腿,一步步往外走去。
亏损的事,她解决了。
但却更累了。
累到脚都抬不动,好像是有千斤重。
亦媚拖着沉重的步伐到楼下咖啡厅,要了半个月前的监控视频。
店员看了她一眼,问了两三句,得知已经快要报警的程度,说要去请示店长。
亦媚等了片刻,看着店员打完电话回来,在操作台上操作一番,拷贝到了她给的U盘上。
店员把U盘还给亦媚,“拷贝好了,你自己回去看吧。”
亦媚拿着咖啡,由衷感谢:“谢谢。”
店员摆摆手,转头去忙了。
亦媚把U盘放进包里,拿着咖啡,转身往外走。
肩头猛然被什么撞了一下。
手一抖,滚烫咖啡重重摔在地上,汁水飞溅,打翻裙摆。
亦媚侧头看过去。
一个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成熟男人看了过来,约莫三十岁左右,耳边带了一个蓝牙耳机,略微低头,扫过地面的一片狼藉,眉心浅浅蹙起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机。
“抱歉。”
亦媚这会一点心情都没有,计较都懒得计较,“没事。”
男人对亦媚的态度还是有些歉疚,半晌递出一张帕子,另一只手拿出手机,“你后续有损失的话,加我微信,我会负责的。”
他的口音有点奇怪,不像是正统的容城人。
有点蹩脚。
像是在港广两城生活久了。
亦媚上下打量过他两眼,确定不认识。
于是,拒绝道:“你的搭讪方式很老土。”
男人哑然失笑。
还想说什么,亦媚已经抬脚从他身边掠过。
门口风铃被人推开,空气里带着一缕不属于咖啡豆的香气,像是女人身上淡淡的甜香,他微微侧头看过去,碎阳蜿蜒浮动落下,打在女人细长睫毛上,折射出点点光影,她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斜看过来一眼,眼尾的钩子快要将心头肉也钩走。
那头的合伙人正在问:“蒋律?”
蒋辞生出声:“我在,你继续说吧。”
合伙人顿了顿,继续将话讲了下去,“你这次的目标是协助中旺收购盛世,打开国内市场——”
-
亦媚驱车回家,刚到家楼下。
谈司直接打来电话:“在哪?”
亦媚想到今中午的两百万,到底没有直接把话说死,只说:“在家楼下,有事吗?”
谈司:“哪个家?”
顿了几秒,亦媚说:“融悦。”
谈司挑了挑眉,“你请我吃饭,你自己回融悦,什么意思?”
亦媚意识到不对劲,“我什么时候说请你吃饭了?”
“你爸说的,还特意让我上门吃,你说是不是你请的?”他声音懒洋洋地,带了半分醉意。
电光火石之间,亦媚突然想起来下午沈国栋的那一句‘回家吃饭’。
原来是这么一个回家。
唇角扯出一点嘲弄笑意,那股压下去的寒意又从脚底席卷全身,指尖发抖,牙齿都开始打颤。
偏偏这头谈司一句话比一句话难听:“还是你又被你爸妈卖了。”
亦媚直接打断说:“是你自己蠢得要钻套,关我什么事。”
谈司慢条斯理反驳:“纠正一点,我是冲着你来的。”
亦媚听不进他的话,“你连一点辨识能力都没有,不是蠢是什么。”
谈司眉锋一压,多了几分邪佞,嗓音却仍旧带笑:“是我蠢,想着跟你结婚,帮你解决两百万的大窟窿,和盛世签约——”
这话说的,他好像又多喜欢她似的。
亦媚听得浑身不自在,又提到心虚点,火气都消了大半:“用钱砸是没用的。”
“那我以身相许,给你当狗?”他愈发游刃有余,声音压低,像是诱哄。
明明是春天,亦媚却被这些话臊得出了一身汗。
手掌下意识拍了一下,她提高声音反驳:“你胡说什么呢。”
与此同时,尖锐鸣笛声从车前方传来。
谈司勾唇,笑出了声:“不,我是认真给你当狗的,毕竟我们身体很契合,不是吗。”
看似调侃的字字句句下,全是欲望。
亦媚撇了撇嘴。
难怪说男人是*虫上脑,这话诚然不假。
只是再怎么克制,伴随着男人绘声绘色的描述,她的思绪还是跑偏了一瞬。
男人浮着淡淡青筋的手按在女人雪白后背上,微醺的灯光将一切都染成暖红色。
亦媚眼睫带汗,哭着求他。
男人却像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主宰着一切。
亦媚抬眼看向窗外走过来的颀长身影,淡淡中断这场回忆:“我不记得了,没事我就先挂了。”
谈司声音穿过电流抵达耳膜:“你说事,我还真有个事。”
“嗯?”
“你哥怎么知道你在酒店的。”他问:“他跟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