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媚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你胡说什么?”
沈淮序是典型的正人君子,话说有时专横决断了些,但绝不可能跟踪谁。
可以说,在整个圈内比沈淮序教养还好的人少之又少。
谈司这话更像是空口污蔑。
他知道亦媚的禁忌在哪,所以屡次往那试探。
谈司锋利眉眼压低,抬眼看向正正朝着自己走过来的人,语气捎上几分嘲弄:“我不过是对早上的事做出猜测,你这么激动,是在怕什么?”
亦媚:“我能怕什么?”
就在这时,窗口‘笃笃’两声,敲响。
“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不等谈司开口,亦媚率先掐断了电话,坐在车里,她调整了一会自己的心情,指尖按住车窗按钮摇下车窗,再抬眼看过去。
声音软了不少:“哥。”
沈淮序说:“张姨在楼上给你做饭。”
亦媚一怔。
张姨是看着亦媚从小长大的,小时候余芳柔没空管亦媚的时候,基本都是张姨给她煮饭喂食,带她出去玩,说是第二个妈妈也不为过。
只是因为余芳柔很讨厌亦媚黏着张姨。
等她再长大一点,张姨就被派去老宅照顾老太太了,一年也就过年能见一回。
轻轻吸了一口气,她问:“哥,你怎么把张姨也带过来了。”
沈淮序说:“不是我带她过来的,是她要过来的。”
亦媚眼里带上几分疑惑。
沈淮序没有多说,只道:“你上去问她就知道了。”
亦媚抿了抿唇,推开门下车。
沈淮序站在车旁边,外套工整叠在他的臂弯上,袖口半卷,淡淡青筋脉络浮现在其上,手指抓拢间青筋紧绷,显现出一种特别的克制隐忍感。
向上看去,他黑眸定定看着亦媚,喉结滚动。
又开口道:“不想见张姨?”
亦媚晃了晃头,将小心思压在心底,主动走到沈淮序身边,“我可想张姨了,好久没见到她了,她做的炒鸭可是一绝,我们快上去吃饭吧。”
沈淮序唇锋勾出一点极淡的弧度:“她也说你肯定想她这一手,今天给你煮了一筒饭。”
亦媚倏然瞪圆了眼睛,“那我今天岂不是要发胖?”
沈淮序:“我待会陪你消食。”
“哥,你说的哦。”软黏尾音着重咬住‘哥’这个字,仿佛在强调什么。
两人说着走进电梯。
仿佛是独有的默契,谁都没提今天在沈家举办的家宴。
沈淮序眼眸暗了一瞬,语气平静:“嗯。”
他微微侧头,电梯顶部的壁光沿着发梢虚虚打下来,男人身影沉峻颀长,侧身略微挡在亦媚面前,身影几乎呈现一种将亦媚裹在其中的去趋势。
如同聊家常一般,他淡淡问:“今天有没有不高兴?”
亦媚身体一僵,很快就恢复了自然:“我不高兴什么?”
沈淮序:“在公司我没有偏袒你。”
亦媚舌尖抵了抵上颚,琥珀如琉璃的瞳孔径直望向沈淮序,光流在里面缓缓流淌,如同一层层甜腻的蜜,“我知道的,你那会不偏袒我,是为了我好,担心我也被卷进其中,扯不干净。”
这些道理也是她在开车的时候想到的。
沈淮序身份敏感。
要是偏袒她,反倒会将这件事蒙上一层阴影,到时候公司的人都会觉得是她指示姜松去改链接,把脏水泼到沈软软身上。
而现在沈淮序的态度不仅间接帮她洗清了嫌疑,还给了她转圜的时机。
让她撇清楚自己的同时,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淮序眉梢温柔更甚,黑黝黝的眸子折射出女人窈窕身影,“媚媚变聪明了。”
亦媚不满鼓了鼓腮帮子,“你说的好像我很笨一样,好歹我也是你一手养出来的。”
沈淮序眼里划过一抹暗光,轻笑一声:“是啊,我亲手养出来的。”
亦媚莫名有点发冷,伸手摸了摸手臂,抬头看向沈淮序。
顿了顿,她将萦绕在心头的问题问了出来:“我的手机怎么是由你的助理送过来的,谈司今早来公司了?”
沈淮序垂眸,没答反问道:“听说你昨夜喝酒了。”
亦媚:“……”怎么还带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
偏过视线,她装深沉不讲话了。
叮的一声。
电梯门徐徐在门口打开。
沈淮序道:“是有人看见你进了弘韵,给我打了电话,所以我过去看了看。”
处处试探。
亦媚是亲耳听到沈淮序和谈司的对话的,不可能露馅,眨了眨眼,故作无辜道:“我昨天没有进弘韵,姜松把我带回去之后,我就不知道了,后来看见助理给我的手机,我才想起来。”
沈淮序没再接话,伸手攥住亦媚过于纤细的手腕,带着人出了电梯。
“那可能是我朋友看错了。”
轻描淡写的语气里带着不置可否。
亦媚只感觉自己的心在喉头七上八下的跳着,捏了捏掌心,早就把最开始的疑问忘记八爪国去了,“肯定是。”
她话锋一转,强行拐了话题:“对了,爸今天喊我回家吃饭,说是家宴,你不回去是不是不太好?”
沈淮序瞥眼她,熟稔把钥匙插进孔里开门,“问晚了。”
沈家的家宴向来是六点开宴,现在都已经七点了。
早就吃完了。
沈国栋也肯定早就催过沈淮序了,不过沈淮序回不回去,他奈何不了。
亦媚吐了吐舌头。
门对内打开,香辣干炒爆鸭的瞬间充满鼻尖,亦媚眼睛一亮。
张姨正在厨房里忙活,听见声音,探头看向门口。
和亦媚对上片刻视线。
亦媚三两下脱下鞋子,快步向张姨那走去,挽上人手臂。
张姨连声哎道:“小祖宗欸,你干什么,鞋子都不穿了。”
亦媚笑嘻嘻地,像个小女孩一样低头轻轻用额头蹭了蹭张姨的肩膀,撒娇道:“饿了嘛,想吃小炒鸭了,还有多久开饭呀——”
张姨无奈瞧她一眼,目光越过她看向站在门口的矜贵男人。
男人慢条斯理弯下腰,双指捏住亦媚刚刚脱下来的东倒西歪的鞋子,把它摆正,再熟稔从旁边的鞋柜里掏出一双粉色的拖鞋,走到亦媚身边,放在她脚边。
嗓音是不容拒绝的口吻:“穿上。”
亦媚缩了缩脖子,看过沈淮序一眼,踩上软鞋。
只是下一秒,她就向张姨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