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群越聚越多，黑压压地遮蔽了天空，像一块巨大的乌云，“扑棱”翅膀的声音如雷鸣般震耳欲聋。
黎鸢惊讶地看着这群乌鸦，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场景，甚至不认识它们。
但是如果仔细想想，每次她起早坐客车回市里上学，似乎都能看见电线杆上落的几只乌鸦。
是巧合吗？
其中一只最大的乌鸦落在窗台上，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岩，喙部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
陈岩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缓缓举起双手。“好吧，我们换个方式谈。”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黎鸢，如果我们能证明你姥姥的灵魂被困在诡世界，你愿意协助我们吗？”
听到这话，黎鸢心中一震，心中未完成的遗憾催促着她同意，但是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是个陷阱。
“证据。”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要看确凿的证据。”
林晓急忙打开平板，调出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
画面中，医院的走廊上隐约浮现出一个透明人影，与姥姥有些相似。
她似乎正焦急地寻找什么，嘴唇不断开合，像是在呼唤“鸢鸢”。
看完视频，黎鸢眉头微蹙。“这可能是伪造的。”
“我们可以给你更高权限。”陈岩快速说道，“工资按特勤组最高标准，独立公寓，医疗保险全覆盖。你姥爷也会被列入重点保护名单。”
乌鸦群突然安静下来，一个个歪着脑袋，仿佛在等待黎鸢的决定。
她闭上眼，脑海中又出现那个温暖的梦。
如果，那是真的呢？
“三个条件。”
黎鸢睁开眼，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第一，预付半年工资打到姥爷账户。第二，派专人24小时保护姥爷，我要随时能联系到他。第三——”
她直视陈岩的眼睛，说出最后一个条件：“我有权随时退出，不得阻拦。”
陈岩和林晓交换了一个眼神。
“成交。”
窗外，乌鸦群发出最后一声刺耳的鸣叫，随即四散飞离。
黎鸢站在门槛上，最后一次回望这个装满童年记忆的小院。
姥爷粗糙的手紧紧攥着她的，像是不愿松开最后与姥姥有关的联系。
“鸢鸢，记得按时吃饭。”姥爷的声音比平时沙哑，眼睛里泛着浑浊的光，“你姥姥要是知道你能为国家做事，一定高兴。”
黎鸢点点头，心事重重。
她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为了大家大国，仅仅是为了确认姥姥是否安全，完成没有见最后一面的遗憾，然后解开她身世的谜题……
“我会常打电话。”她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
陈岩在车边不耐烦地看表，林晓则站在稍远的地方，假装对院子里的柳树感兴趣。
黎鸢深吸一口气，松开姥爷的手，转身走向那辆黑色轿车。
她的脚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抗争。
车门关上的声音像是一道闸门，将她与过去的生活彻底隔开。
透过车窗，她看见姥爷站在门口，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瘦小。
老人举起手挥了挥，然后慢慢转身，驼着背走回屋内。
黎鸢的视线模糊了，她拼命眨眼，想把这一幕刻进记忆深处。
“别担心，你姥爷会得到最好的照顾。”林晓从前座转过头来说，声音刻意放柔，“朝歌对S级玩家的家属有特别保护计划。”
黎鸢没有回答。
她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田野、村庄、电线杆，一切都在暮色中变得朦胧，包括她的童年也一并模糊了。
她并不在乎自己到了那里能获得什么，她只想过安稳的日子，或是因为什么意外死去。
毕竟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了……
“我们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陈岩的声音将她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拉回现实。
黎鸢抬头，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清醒。
一座巨大的银灰色建筑群矗立在群山环抱之中，外形如同一只展翅的雄鹰，建筑表面覆盖着某种反光材料，在夕阳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正门上方，“朝歌”两个大字以全息投影的方式悬浮在空中，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欢迎来到朝歌总部。”陈岩的语气中带着自豪，“这是全球最先进的游戏玩家培训基地，也是对抗诡世界侵蚀的前线。”
车子驶入一条地下隧道，经过三道安检关卡后，停在一个宽敞的车库内。
黎鸢跟着两人下车，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中央。
大厅的墙壁由某种半透明材料制成，可以隐约看到外面走动的人影，天花板是弧形的，上面投射着不断变化的星空图案。
“新人大厅在b区。”
陈岩大步向前走去，黎鸢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所有新加入的玩家都要经过面试和能力评估，然后分配住宿区域和资源配额。”
他们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墙壁上挂满了屏幕，播放着各种副本通关录像。
林晓介绍：“这些都是朝歌的精英玩家。S级玩家的战斗录像会被特别保存，作为教学资料。”
新人大厅比黎鸢想象中要大得多，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
大厅被分成几个区域，中央是一个圆形平台，周围环绕着阶梯状的座位。
此时平台上正有一个年轻女孩在接受某种测试，她面前悬浮着全息投影的数据图表。
“在这等着。”陈岩指了指角落的一排椅子，“我去跟面试官打个招呼。”
黎鸢坐下，环顾四周。
大厅里大约有二十多名新人，年龄从十几岁到三十出头不等。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偶尔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黎鸢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她不习惯成为关注的焦点。
“下一位，黎鸢。”一个机械女声突然响起。
黎鸢站起身，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跟着指示走向中央平台，心跳如擂鼓。
一位中年男性站在上方，身穿白色实验服，手里托着平板电脑。
陈岩凑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那人脸上闪过一丝震惊。
下一秒，中年男子大声宣布：“黎鸢，评定等级：S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