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继位,天下大赦,边关的流民得以返乡。
贺弘文的表妹曹锦绣也随着母亲从边关回到了汴京。
曹家原本也是官宦之家,但因之前犯错被贬至边关,已然是家道中落了。
如今新皇登基,大赦了天下,曹锦绣母女便想着回京去投奔贺家。
贺弘文得知表妹前来,心中虽有几分疏远,但念在从前的亲戚情分上,还是亲自出面帮忙打点。
他安排曹锦绣母女住在贺家的一处偏院,又派人送去了衣物、银两等生活所需品,事事悉心周到。
曹锦绣的母亲见贺家如今的富贵,心中不禁动了心思,想着若是能让女儿曹锦绣攀上贺弘文这门亲事,她们母女后半生则无忧了。
曹锦绣因在边关已嫁过人,为人妾室,还被主母灌下红花,已然不能生育,若错过了贺家,往后还不知该如何。
于是,曹母便开始在曹锦绣耳边撺掇,教她如何在贺弘文面前装柔弱可怜,博取他的怜惜。
曹锦绣本生得娇弱,加上边关生活的艰辛,更显得楚楚可怜。
她也听从母亲的安排,时常在贺弘文面前低声啜泣,诉说边关的苦难,言语间透露出对贺弘文的依赖与仰慕。
然而,贺弘文的心思却全然不在曹锦绣身上,连正眼都不瞧她。
他一门心思都系在明兰身上,对明兰的聪慧、坚韧早已情根深种。
每次见到曹锦绣,他虽然礼貌周到,做足了礼数,却始终保持着距离,对她的柔弱可怜视而不见。
曹锦绣几次试探,发现贺弘文对自己并无半分男女之情,心中不免失落。
曹母见状,心中十分焦急,便又出主意,让曹锦绣多在贺弘文母亲面前表现,希望能通过长辈施压,促成这门亲事。
曹锦绣每日去请安,陪贺弘文的母亲说话解闷,表现得乖巧又懂事。
因贺弘文的母亲身子一直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对曹锦绣倒也颇为怜惜,但她也清楚贺弘文的心思,知道贺弘文心中只有明兰,便没有轻易表态。
一日,贺弘文从外面回来,正巧遇见曹锦绣在花园中独自垂泪。
他本想避开,却被曹锦绣叫住。
曹锦绣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低声说道:“表哥,锦绣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奢求什么,只希望能留在贺家,侍奉老夫人和表哥,便心满意足了。”
贺弘文闻言,心中有些不忍,温和地说道:“表妹,你不必如此,我们贺家自会照顾你们母女,你且安心住下便是。”
说完,便借口有事匆匆离去。
曹锦绣看着贺弘文离去的背影,心中酸楚难言。
而曹母却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她们本就是戴罪之人,若离了贺家,连生存都成问题。
曹家犯事后,被贬去边关,曹母为了让日子好过些,把她嫁给了当地的千户为妾。
因为她整日哭哭啼啼,小家子气,那夫家并不喜欢她,觉得是她把自己的财运都哭没了。
那家的大娘子更不喜欢她,三天两头给她立规矩,怀孕之后,便给她灌红花,待落了胎,身体便彻底坏了,以后再难有孕。
因此曹绵绣一回京,便借着自己与贺弘文,自幼的情分,想给贺弘文做妾。
“姨母,自我和母亲入京,多亏表哥忙前忙后为我们周全,锦儿自知无以为报,唯有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姨母和表哥了。”
曹锦绣柔弱可怜的样子,看的贺弘文母亲于心不忍。
“锦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的亲外甥女,照顾你们是应该的,别多想。你们只管在这儿安心住着便是。”
不久,曹锦绣便打听到,贺弘文最近与积英巷的盛家,多有来往,老太太看重了盛家六姑娘,贺弘文也对这个六姑娘颇为上心。
“母亲,表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如我们就算了吧。”曹锦绣开口。
“锦儿,你胡说什么!我们要是离开贺家,往后可怎么办?继续做个罪人,去受苦吗?还是为奴为婢,任人打骂?”曹母不甘心道。
“你就听娘的,我知道,弘文这孩子最心软了,你只要在他跟前哭一哭,他准不会赶我们走的。毕竟你们俩从小是一块长大的,也算是亲梅竹马。”
“可是,母亲,表哥他对六姑娘……”
“什么五姑娘六姑娘,管她是谁,即便真进了贺家,可也由不得她说了算。家中事自古由婆母做主,你姨母那个性子,自是会为你做主的。”曹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母亲说的对,锦儿都听母亲的。”
曹锦绣又去找了贺弘文,道:“表哥,我听说了你和六姑娘的事,锦儿没别的意思,往后我给表哥做丫头,给你和盛姑娘端茶递水,做使唤丫头,都行,只要能时时见到表哥,锦儿便心满意足了……”
“表妹,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从来都是拿你当亲妹妹疼的,这些年你在外受了不少苦,也怪我没用……”
“表哥,你别这么说,这和表哥没有关系,若不是表哥,如今与母亲还不知如何露宿街头呢?我对表哥只有感激,又怎么会责怪?”
“即如此,那表妹安心就是,别再说那些胡话了。”
曹锦绣虽然不能生育,但曹母早就想好了,如果贺家纳她为妾,有贺贺弘文母亲的帮助,两人在曹家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没有孩子,可以从家族里,找来一个孩子,各种示弱,再过继到曹锦绣名下。
这样,曹锦绣便有儿子傍身,同样也可以分到家产。
“表妹,你看看这个。”
贺弘文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然后递到了曹锦绣面前,轻声说道:“这是我精心配制的专门用来修复疤痕的良药,你每天按时取用,想来不用过太久,你脸上这刺青应该就能淡化不少。”
曹锦绣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下意识地抬起手,抚摸着自己脸颊上那道狰狞可怖的疤痕。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自卑,但很快便被惊喜所取代。
她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有些颤抖地接过了贺弘文手中的药瓶。
“多谢表哥!”
曹锦绣紧紧握着药瓶,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眼眶也渐渐湿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