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残酷的事实
婉清让掌事嬷嬷去准备一碗参汤过来,随即跪身皇后跟前,吞咽下一口唾沫,方才将心头上的悲恸压下,“皇姑母不要担心,太子表哥无碍!”
无碍?
皇后为了戴家之事,精神濒临在崩溃的边缘,眼下见不到儿子,又得到不清不楚的答案。顿感怒火直窜脑门,眼前一阵眩晕。还来不及怒吼出声,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吓得婉清双手薅住她的手掌,哭出声来,“皇姑母,你怎么样?不要吓清儿!”
“来人,快传御医!”洗砚见状连忙冲殿门口喊道,随即看向婉清,“奴才这就去把他找回来!”
当值太监侍女一时间全都慌了,有的跑出宫去请御医,有的则是守在皇后身边,努力地想要做些什么!
人仰马翻的场面惹得皇后更加气恼,磨牙道,“全都给本宫退下,本宫身子骨硬朗着呢!请什么御医?”
训斥完奴才,阴鸷的目光转向婉清,吓得她赶紧说道,“皇姑母请息怒!只因聂锋在永福宫内搜出两件证物,太子表哥为了不让贼人阴谋得逞,去漪澜殿面见圣上。
但是清儿相信,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皇上就是再质疑东宫,殿下也是他的亲骨肉。对付殿下比起对付野心勃勃的麟王,哪一个更让他揪心,岂会不知?”
两件证物?
皇后似乎被气活了一般,抽出手摘下系在腰间的丝绢,狠狠地擦拭去嘴角的血渍,瞪圆了眼珠子盯住婉清,质问道,“什么证物?在何处找到?”
该死的离澈!
只要本宫能逃过这一劫,必定要你粉身碎骨!
婉清磨牙道,“一件是在寝殿之内,我大伯父从杭城寄来的私信,第二件是在藏宝楼中找出龙袍。清儿以为,只要太子表哥将事情禀明圣上,再主动请旨废除东宫之位。只要我们给皇上喂下一颗定心丸,眼前的危机自然就解除了,离澈的挑拨离间便不攻自破!”
皇后闻言愤恨难当,握紧拳头奋力打在了木桌上,痛不欲生道,“清儿此计虽好,却也只能保住本宫与太子。可怜我戴氏上下几十条人命,只在皇帝一句话,都将不复存在!”
大哥的血脉一个也留不住,行刑之时,必定要验明正身,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国师的眼皮底下偷梁换柱!
婉清伸手揪住皇后的袖袍,咬着牙硬是不让眼泪溢出眼眶,低沉的声音有些哽咽,“事已至此,也无力回天。只要能保住皇姑母和太子表哥,来日戴家的大仇必能得报!待太子表哥登上帝王的宝座,我们就用离澈的头颅,祭奠戴家的冤魂!”
离渊与洗砚再次回到永福宫时,已经是五更时分。他一夜奔波劳累,且受了不少的惊吓,加上天气阴寒,原本就不太利索的身子骨到底还是撑不住了。
当他抬脚正要跨进偏殿大门时,突然眼前一阵晕眩,双脚犹如踩在棉花之上,飘飘忽忽。若不是身边的洗砚及时将他搀扶住,怕是要直接摔进去。
“殿下,你可还好?”
洗砚话音未落,婉清连忙跑上前去,冰冷的触感顺着手心底直击胸口,让她全身顿时变得冰冷。关切地话语还未说出口,被离渊抬眸的瞬间吓了个半死。
他脸色如同宣纸一般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干裂的嘴唇泛着些许紫色的暗影,活像是中了毒似的,呼吸短促且微弱。
婉清环手抱住他,感觉天都已经塌了,如万箭穿心般的哀呼声陡然响起,“太子表哥,你这是怎么了嘛?清儿的话你为什么不听呢?现在怎么办啊?”
皇后身心受创,本就是在硬撑着一口气等儿子的消息。眼下见到这般情景,薅住掌事嬷嬷的胳膊,想要接力支撑着站起身,方才惊觉自己手脚乏力,根本使不上一丁点的劲儿。
“住嘴!本宫无碍!”
离渊声音有些虚弱,却是火气冲天,明显能感觉到他心里不悦。本就没有多少精力在支撑意识,被婉清这么一阵哀嚎,三魂六魄都要快破裂了。
他奋力推开婉清,反手攥着洗砚的胳膊,在他的搀扶下走进殿内,跌坐在木椅上,缓了口气方才说道,“母后,儿臣自请废除东宫之位,总算是平息了父皇的怒火,眼下只是将你禁足。戴氏家族的命运,已经是无力回天,还望母后保重玉体!”
皇后闻言闭上双目,点了点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轻轻滑落。难以抑制心中的悲恸,浑身止不住颤抖着,直到手背上传来一股沉稳坚定的力量,她才缓缓睁开泪目,反手将儿子那只宽厚有力的手掌紧紧握住。
如今除了接受这残酷的事实,别无他法!
她轻咳了两声,本是想要缓解心中的悲痛,却牵动胸口神经,一股撕心裂肺的感觉从胸前撕裂开来,遍布全身,疼得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离渊被母亲悲痛欲绝的模样折磨得一颗心都要碎了,紧握着手掌的力气又紧了几分,低声道,“母后,你一夜未眠,身子如何能承受得住?你且让婉清侍候你就寝,儿臣先行回宫。
龙骨山之事母后不必担忧,儿臣自会妥善处理。至于舅父,行刑之前,儿臣自会前去与他见上一面,他有什么遗愿,儿臣都会替他完成!”
皇后闻言再也止不住悲伤,当众哭出声来,“倾巢之下无完卵,他还有什么遗愿留在这人世间?”
她话音落下,悲壮的哭声也被克制住。愤然起身,磨牙道,“你自请废除东宫之位,顺了你父皇的意,方才平息他的怒火,在这节骨眼上,还是不要再生事端!接下来全力对付离澈,将戴家的血债,一点一点地讨回来!”
“母后宽心养病,儿臣自会处理妥当!”离渊为了安抚皇后的心,暂且应下,让婉清侍候她就寝,自己则是与洗砚出宫去。
“殿下,龙骨山那边……”
俩人刚走出殿门口,洗砚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离渊伸手打断,一记冰冷的眼神扫过洗砚俊朗的面孔,冷声道,“龙骨山之事本宫自会安排妥当,眼下倒有一事,本宫要问问你!”
洗砚神情顿了顿,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了,低头拱手小声应道,“殿下请讲!”
离渊脚下的步伐稍加缓了些,冰冷的眼神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夺魁大赛上,是你在马匹上动了手脚,险些没把顾星恬给摔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