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来报到的水杏没得到我的好脸色。
联盟的消息现在应该已经传过来了,我去了一趟,把高阶吸血鬼和狼人杀得七七八八,巫师统共也就那么几个厉害人物,我考虑到全杀了之后可能会有的联盟内部动荡(巫师比吸血鬼和狼人有心眼多了),还是体贴地留下了最顶尖的撑得住场子的人。
我估计能撑住,看水杏来了之后精神抖擞,频频偷看我的怪异眼神就知道。
撑不住也不关我的事。
李衿是在下午回的寝室,她到的时候水杏刚走不久,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几部被骂成翔的电影。这种烂片用来打发时间再合适不过,主演一般长得都不会辣眼睛,甚至很有可能是当红花旦小生,气质不足打光来凑,演技不够剪辑帮助,台词剧情都是流水账,听不听都不妨碍知道电影内容是什么——有时候听了也不知道——随便吧,怎么着画面都在一直动,再说听个响还是够的。
她特有的脚步声接近了,尖细高跟靴踩在瓷砖上铿锵有力,每一次停顿都像是举枪前的瞄准。然后门“嘭”地开了,她步履匆匆地冲进来,“啪”地关门落锁,转过身把背部死死摁在门板上,垂着头一动也不动了。
寝室里只剩下我外放的视频声音。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从来不会这样对我!你变了!”
“不是的,惠惠,我没有!我只爱你!世界上我只爱你一个!”
男女主演都泡在池水里,上半身露出水面,女主演的白衬衫紧紧贴在皮肤上,黑色的内衣勾勒出浑圆的胸,男主演的粉色衬衫同样紧贴着他,两点若隐若现,不过没有腹肌和人鱼线。两个人的侧面都有漂亮的、纤瘦上镜的身体,“哗啦啦”的一阵水声后,两个人动情地亲到一起。
亲的同时男主演还不忘极有技术含量地撕扯女主演的衬衫,很快女主演就在能过审的范围内半遮半掩……我都看到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了,真是敬业。
就在女主演越露越多快要让人大饱眼福的时候,视频黑了,显示需要付费观看。
我关掉这一个,又打开了封面上女主脱得精光不剩,电影名挡住重点部位的一部什么电影。临了播放前又觉得有些不妥,问李衿:“你现在有多伤心?想哭吗?哭了吗?我开外放会不会打扰你?会的话帮我拿一下耳机,就放在桌子上。”
李衿说:“伤你*****的心。老子没哭。”
“那我开外放了?”
“老子半夜切西瓜你信不信。”
“那帮我拿一下耳机。”
“艹!自己下来拿!”李衿用我没听过的方言骂了几句什么,还是抄起我的耳机扔了过来。
我一边插耳机一边问她:“怎么了?谁惹着你了?要是昨天说的话我就给你解决了。”
“今天说你就不解决了是吧,服务是包月了还是怎么的,还过期不候。”李衿很没好气,“烦着呢,看你的偶像剧去。”
我说:“服务无期限不过我倾向于没有特殊情况还是读个条……你亲爹又怎么坑你了?”
李衿双手抱胸,挑眉,“我好像没说过我家里的情况吧。”
“哦,这次放暑假你亲爹过来找你没找着,碰上我和徐晶晶,顺手把我们两个卖了。我估计他原计划是要卖你来着。”
李衿尖叫得破了音:“你说什么!”
“这次放暑假……”
她粗暴地打断了我:“我没聋,也听得懂普通话。你说他把你们卖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他把我们卖了。”我低着头专心解缠成一团的耳机线,随口告诉她经过,“路上我们和其余三个被卖的把人贩子弄死了,开车不小心开进了买媳妇的那个村,所以走的时候把村子也烧了。”
半晌没人说话,我捋直了耳机线,抬头正戴耳机,就看见李衿表情空白地看着我。
“……你怎么不顺手把我亲爹也弄死呢。”她说。
我想了一会儿,说:“不然你写个地址,等我有心情了就去一趟。”
她“哈”地笑了,面上郁气消退了不少。我默默看她笑,等她自己停了下来与我对视,在我的眼神里看到了我的认真,终于被吓了一跳,连忙说:“我随便说的,随便说的,你可别去。”
“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吧。”我塞上了耳机,“友情提示,我的服务是无期限的哦,绝无后患,随时接受点单。”
李衿说:“我和齐颖峰分手了。”
“……在我戴耳机之前把话一次性说完好吗。”我说,摘下一边的耳机,“你是想要我做树洞还是想要我骂渣男?抱头痛哭难度太高,我觉得你哭不出来,不过我这里有风油精可以给你用。”
她说:“哭个卵,我们出去喝酒。”
好好好,出去喝酒。
老司机带着我去了酒吧。
我没来过酒吧,但是这里面和电影电视剧里的陈设没什么区别,舞厅、单间、吧台,欧式的装潢,高脚凳上稀稀落落坐着人。实在是太吵了,灯光闪烁,群魔乱舞,人们抱在一起跳舞或者做别的事情,一股熏熏然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我被李衿拽着手往里面走,坐进一个半包围的单间。
沙发居然是是基佬紫的,桌子又小又矮。
“我们可以去清吧,这地方太吵了。”我对正在点酒的李衿说,“而且我不喜欢沙发的颜色。”
“少废话!”李衿吼道,“我就喜欢这里!”
她飞快报出了一串酒名,等服务生走了就往后一仰,倒在沙发里不说话。我应对此事毫无经验,想玩手机吧又没了兴致,只好也往后一躺,翘着二郎腿等人上酒。
周围一直吵吵闹闹,但我们这个卡座居然安静了几分钟。当你不在意的时候,周围的声音便都远去了,朦胧的光点晃荡不休,这里面好像任何东西都在不停震动,可能是因为人们踩踏地板、音波、地下有岩浆流动、门外落下了几枚炸弹,也可能是因为李衿静不下来。
上了酒之后她拿起来就喝,气势凶猛。我陪着她喝,同样拎起酒来就是一通灌。
结果两瓶过后李衿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说好的老司机呢?!两瓶倒是不是有点……好吧正常没怎么喝过酒的这个酒量不夸张,再来也许是这个酒特别劲道,只是我喝不出来,我也只喝过果酒……反正也退不了,最低消费摆着呢,我干脆三下五除二把桌子上的酒全部喝光了,二十个空瓶小桌子都放不下,只好立在地上。
结账的时候小哥手都在抖。
李衿喝醉了没撒酒疯,只是睡,怎么叫也叫不醒。我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半扶半抱地带着她出了酒吧,门外多得是喝醉的男男女女晃来晃去,我看了一圈,没有一辆车经过。
好消息是这附近不少地方都没有监控。
我以一种外人开来无比艰难的姿势带着李衿往街区外走,没走几步路就钻进了建筑之间的小巷里。大半夜的,离开了喧闹的酒吧之后,四处都人迹罕至,昏黄的路灯照亮了一片区域,但照不到小巷里面,只能看见夏末残留的飞虫围绕着灯泡盘旋,在地面投下闪烁不定的影子。
李衿睡得很熟,而且不会乱动。我把她轻轻放下来,让她靠墙坐着,她的头因为无力而向一侧偏倒,简直像是脖颈弯折。等了不到半分钟,尾随我们的一个男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可怜的家伙。
我用两把小刀把他钉到了墙上,为了保证安静切断了他的声带。因为不太想多生事端,所以我并没有再做些什么,只是威胁他不准睁眼,同时把他的手机交给他,礼貌地请他自行拨打求救电话。
然后我想了想,还是走了出去,又带着李衿原路返回。
酒吧门口的人散了,空荡荡的地盘上只停了一辆车,齐颖峰站在车前抽烟,脸色臭得惊人。我抱着李衿过去,他看见我怀里的李衿,眼前一亮,伸手就要接,被我躲过了。
我问他:“我送你的见面礼呢?”
“什么?”他一脸莫名其妙,盯着李衿急躁地催促,“把她给我。”
“不行,你们已经分手了。”我拒绝,“把我送你的见面礼给我。”
“我们就是吵架,根本没有分手!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什么见面礼!根本没有那东西!你快把李衿还我!”
我好脾气地提醒他:“我给你折的纸币爱心。”
他瞪着我,好像不能理解我为什么纠缠在这个奇怪的小事上:“你神经病啊,谁会留着那玩意儿。”
“李衿会叫你留着的。”我肯定地说。
看出来我抓着见面礼的话题不放了,他为了李衿勉强耐下性子,脸上还有烦躁,但语气无疑温和了许多:“我是留着,但是没有随时带在身上。”
“所以你是同意还给我了?”我向他确认。
“同意!”他气冲冲地说,“你是什么怪胎!就一个破折纸问那么多遍!李衿她喝多了,她不舒服你知道吗!快把她给我!”
“你们分手了,我不能把她交给你。”我说,扭头走了。
他伸手要拦我们,但手抬到一半就摔到了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走出老远,我都还能感受到他恶狠狠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