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宁的夜很凉很凉,走在苍茫的街头,凉意入骨。
我站在寒气森森的天牢门口,目光突然有些失神。
一时间记起了许多的事情。
那时我初来这个世界,与碟术一起闯过天牢。
那时在里面的也是月轻梧,那时的我带着好奇和探究。
如今——
走进天牢的时候,早有侍卫阻拦,我冷漠的目光划过他们的身上,然后强硬的往里走去。
“东境司少主,我劝你早点交代,东境司死士究竟藏在哪里?”一个男人声音说道。
“昆兄,这人嘴极硬,别跟他废话了,直接打!”另一个男人说道。
“月轻梧,你东境司害死我家摄政王,你若再不说,我就杀了你!”
“别——月昆,你们北境司要造反吗?陛下已经下旨了五日后处死,你想干嘛?”
……
男人们嘈嘈杂杂的声音传来,我还未走进,我身后的侍卫就猛咳嗽给里面的人打着信号。
很快里面安静了几分。
“公主殿下,陛下吩咐您不能进去的!”西境司的人远远的跑过来说道。
我脸色阴沉的看着远处手脚被铁链拴起来的月轻梧,眼角噙满了泪。
白色的长衫包裹着单薄的身子,纵横交错的鞭痕带着丝丝缕缕的血丝。
青丝披散着,像是瀑布泻了洪,他脸色苍白如纸,一双眸子清冷疏离。
“月轻梧!”我大声的喊道,下一刻已经发了疯的扑了过去。
男人惨淡的对我笑了笑,咧着的嘴角带着未干的血迹。
“你——你来了!”
他向来俊美,恍若天人的神姿,如今却像极了残破的洋娃娃。
“对——对不起!”我抱着他的腰哭泣着,眼睛里的泪水奔涌着。
“没事!不疼!”男人喑哑着嗓音说着,被铁链拴着的手腕,用力的凑近我的脸颊抹去了泪水。
不疼?
我泪水流淌。
这才几日,他已经狼狈成了这个样子。
“青鸾公主!他是罪人之身,请公主自重!”
一个黑衣男子粗着嗓子喊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满。
呵——罪人!
我冷着眸子从月轻梧怀里出来,脸色阴沉的瞪着面前的一群男人。
“谁打的?”我厉声问道。
男人们面面相觑。
“谁打的?给我站出来!”我怒目冷默的瞪着那群人。
“公主这个——”
“是你打的吗?”
我打断了西境司那个男人的话语,他脸色不好的望着不远处的一个蓝色衣衫的男人。
“是你——”我突然抽出随身带的匕首,匕首尖抵在那个男人的胸口。
男人冷冷的望着我。
“是我打的!我不止想打他,我更想杀他!”
“宫变是东境司死士造成的,他是东境司少主,我如何不能杀他?
宫变一役,我北境司的神死了,我北境司摄政王殿下为了救你的皇姐而死!
他们西境司少主也死在了宫里!
你们南境司倒好,未曾有伤亡,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更何况身为南境司少主,仙宁公主的你,还要包庇这个杀人凶手!”
男人的话掷地有声,我惨淡的望着男人冷笑,握着匕首的手指寒的厉害。
杀人凶手?
“宫变的时候,他正在军营里的与我与我攻打炎族,正在跟步生风作战,他如何与宫变有关?”
我冷着声音说道,眼底是深深的伤痛。
“公主!”西境司的几个人脸色惨淡的望着我。
“少主生前,与公主交好!西境司上下感谢公主不顾生死代替少主上阵,可是东境司的事情,请公主不要再管了,这原本与你无关!”
男人郑重的施礼,他身后的几个人也都随着他施礼。
我知道他这样说,是在无形中给我撑腰,可是月轻梧,让我如何不管?
“我要带他去看伤!”我冷声说道。
北境司的几个人嗜血的看着我,纷纷拔出佩剑,剑尖直指着我。
“月昆,你们想造反?”
西境司慌张的看着剑拔弩张的几个男人。
为首的男人冷冷一笑,“是又如何?我北境司论实力四司最强!论功劳绝不低于任何境司!
为何南境司就可坐拥天下?就只因为她们是天命之人?”
月昆阴裔的看着我,剑尖抵在我的心口上。
“阿火,你走吧!”月轻梧低声的说着,眼底带着温柔。
走?我呵呵一笑,妖女死了、月宁宸也死了,月轻梧几天后也会死,那我死了又何妨?
还能陪着妖女一起阴间玩耍。
“月昆,杀了我给你的摄政王报仇!放过月轻梧!”
声音带着凉意,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也是有些骨气的。
那男人咬牙的瞪着我,剑尖抵在我的胸口,衣衫已经破了一分。
“西境司少主,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我月昆不怕天不怕地,更不怕什么女皇陛下,今日我就杀了你祭奠我们北境司宗主的在天之灵!”
男人说完,剑更用力了几分。
我惨淡的望着不远处的月轻梧,脸颊挂上了一抹笑。
“住手!”
温润的嗓音像是暖风吹进了牢房,那几个男人身子一颤,纷纷退站在了两侧。
我抬眼望去,只见月凉辰慢慢的走了过来。
衣袂飘飘,温润如玉,他还是往日的模样。
他从外面走来,身后还跟着素衣的月敬。
“参见公主殿下!”月敬朝我施礼。
我淡淡一笑,终究还是瞒不住的。
“火儿!”月凉辰轻声的叫着我,俊美的脸上带着浅笑。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并未言语,只是转身站在了月轻梧的身旁。
“青鸾公主,别不识好歹,陛下已经赐婚,你可是我们北境司未来的主母!”
月昆大声说着。
月凉辰脸色冷漠的扫过几个男人,“北境司的都给我出去!”
声音不大,甘洌如水,几个男人愤愤不平却又极其听话的走了出去。
“卑职也先告辞!”西境司的几个人也施礼走了出去。
一时间安静了许多。
“火儿,你瘦了!”男人低声的说道,手指轻轻的摸在我的脸颊,我一闪身,他手指摸了个空。
“月凉辰对不起!”我低声的说着。
月宁宸是北境司的宗主,也是北境司一直以来的天,更是月凉辰最亲的叔叔,如今他为了救姐姐死了。
其实北境司说的很对,这一次宫变,其他三司各有伤亡,独独我们南境司游离在争斗之外。
可是谁能知晓,我们失去的是最亲最爱的人。
月凉辰静静地看着我,眸中是温润的泉水,他浅浅一笑。
“火儿,我说过,你永远不需要与我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