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书死定了,这是必然。
关陇八家都害怕和造反沾染上一星半点。
沾上了那就是天大的祸患。
现在高书沾上了,他还不是大唐的顶级勋贵。
所以,他的死是必然。
无论谁负责这个案子,高书都必须死。
而且还会被大书特书。
说不定在今后的长安街头,李象造反就是他们的蛊惑的。
为上者隐,为尊者讳。
皇帝有自己的黑手套。
李义府,许敬宗,周兴.....
颜白觉得若不是自己是颜家人,自己也是的!
颜白在长安等着审理这件案子的旨意。
若不是因为这缘故,颜白早就跑仙游睡懒觉去了。
这个鬼天气……
仙游可比长安凉快多了。
知道颜白在长安没走,又恰逢班师回朝的大喜之日。
每日,颜家老宅门前送请帖的青衣小厮都排着队。
好多人的帖子颜白都是头一次收到。
从七品到三品,从实封到虚封,熟的不熟的都有。
官场就是这样,别人都做了,你就不能不做。
做做样子也必须有。
七品官怎么请颜白,颜白要真是去了,怎么招待?
这一次颜白从西域归来,功勋已经足够的高。
他们认为,颜白今后指定进三省。
以后在朝堂怕是就如长孙无忌一般了。
这个时候混个脸熟,说不定哪天就能救自己一命。
小彘子已经送客送的有些不耐烦了。
坐在颜白身边,一边帮着父亲颜白搓盐豆子上的皮。
一边嘀咕道:
“阿耶,得随便找个场子去一次,说几句话。
不能全部拒绝。
最起码不能不给河间郡王府面子,不好看不是吗?”
“李伯伯这些年一直在西域,这些年头一次回来。
和阿耶又是军中的袍泽,他的面子不能不给!”
颜白点了点头,笑道:
“知道吗,其实我不是很喜欢那个场合。
喝酒不行,作诗不行。
歌女一上来,我浑身就不自在,我不自在,他们就不自在!”
小彘子莞尔道:“娘都说了咱们家孩子太少!
是不是她对你要求的太高。
她已经在寻思着给我再找一个姨娘呢!”
“胡闹,已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还找什么妾,这不是害人么?”
小彘子把搓好的豆子放到碗里,笑道:
“最后决定权还是在阿耶的手里!”
“没有平白无故的酒宴,每一杯都是利益!”
“阿耶去了多喝酒,不去管不就好了?”
颜白笑了笑,仰头把碗里的豆子全部倒进了嘴里。
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道:
“那就去,听我女儿的,那就去喝点!”
“好的,那女儿去找给高侃说下。
让他给你当护卫,喝多了让他扛你回来!”
小彘子蹦蹦跳跳的走了。
她准备去回帖了。
她的字最像颜白,回一个字,对她来说难度不大。
足以以假乱真。
“唉,女大不中留啊!”
伽罗闻言伸出脑袋道:“高家不嫌弃她就好。
你纳我,长安就多有闲话。
若换做一个汉家女子,大郎的身份怕是比现在更高!”
颜白闻言没好气道:
“好了好了,真当这是一个理由,真当那些官员家里的妾室都是汉家女子?”
(ps:没瞎说,之所以知道的少是因为,很少有妾能在史书留名!)
伽罗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不好意思道:
“我还不是怕高家人不喜欢小彘子!”
“这两年高家来人了么?”
“来了,还都挺好的。
小一辈的也都来拜见了,对小彘子这孩子也很喜欢。
礼节什么都不缺,族里人把小彘子都要捧起来了!”
“高家的长辈时不时的就把她请过去,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
“那就定下吧!”
伽罗点了点头:“好,明日我去透个口风!”
“晚上我去赴宴吃好的,不用给我留吃的!”
“嗯!”
伽罗虽然嘴上答应。
但转身还是去柜子里翻检看看醒酒汤的物料够不够。
她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等着颜白回来。
太阳西斜,没有阳光照射的长安比晌午凉快了许多。
颜白牵着马朝着平康坊走去。
如今的平康坊是生意最火爆的时候。
一是天气热,姑娘穿的少,隐隐现现勾人心。
第二个就是班师的大礼结束。
一群在边关憋了数年的将士们自然要来寻欢作乐。
而且他们手里还很有钱。
这个时候的平康坊,一个安静的包间极其难求。
虽然很难求,但这个难求是对一般人而言。
对于李崇义这个平康坊的“大股东”。
他一句话,老鸨子就会屁颠屁颠的安排。
颜白一来,老鸨子笑开了花。
朝着身后的小茶壶使了使眼色。
不大会儿,平康坊最美的娘子就出来见礼了。
平康坊的审美还是很惊艳的。
国泰民安脸,一双眼睛会说话。
乍一看一般般,下一眼就惊艳。
毫无疑问,她就能让你过目不忘!
在长安,走在时尚最前沿的就是平康坊。
除了犯忌讳的颜色不能用。
人家能用最朴素的色彩搭配出最好看颜色来。
穿着打扮是一门课程,平康坊的这群姑娘就是最好的老师。
颜白被领到厢房,说是厢房其实更像是一个大厅。
推开门就是清爽的凉气。
在屋子的最中间有一座冰山在冒着凉气。
屋里的人很多。
老一辈的有史仁基、上官仪、裴炎、李晦、李景恒、李崇义。
年轻一辈的就多了,薛之劫、李景仁等
“墨色来了,乖乖,你是真的给我面子啊!”
“哎呀,高侃也来了,刚才还念叨你……”
颜白一来,屋子里面的人全部站起来了。
颜白摆了摆手,随意找个空位,往那里一躺。
众人就以颜白的位置为尊位围坐。
刚坐下史仁基就来打圈。
他一直能喝,号称千杯不倒,他现在就爱喝酒。
自从史大奈离开,李二成了太上皇之后。
他的日子就不如以前风光。
爵位是他大兄的。
各家若是有什么大事要安排,都是去找他大兄。
李崇义的这个酒局,其实也是为了拉他一把。
为什么拉他?
因为李崇义和史仁表玩不到一起去。
史仁基知道。
所以人一到齐,他就主动的开始打圈。
在座的各位都是今后的重臣,史仁基得给儿子铺路。
在座的其他人也一样。
都是拉一个圈子起来,今后好互相帮衬一下。
一个人在朝堂混不出名堂。
勋贵圈的每一场酒,说白了就是一场同盟。
颜白不愿意来的原因就是这些。
李崇义的初心未变,他要拿回属于他的“赵”字爵位。
他在西域吃沙子一吃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个。
颜白来就是为了小彘子,为了高侃。
酒过三巡,拘束感也随之消散。
长安百姓以为达官贵人喝酒是曲水流觞文雅至极。
兴之所至的时候吟诗作画。
颜白开始的时候以为也是这样的。
其实这都是骗人的,所有人其实都一样。
喝多了也说脏话,喝多了也聊女人,喝多了也会丑态频出。
李崇义喝多就爱说脏话。
能和他对阵的只有颜白。
两世为人的颜白说脏话的底蕴极其深厚。
总结来说,颜白骂人说脏话融合了后世苏豫皖交界处的老式重复法。
以叙事大纲为主,融合徐州小调,妇人的拍手和跳脚……
退退退~~~
跳脚加pei pa~~~
所以,颜白凭借这个本事,能在朝堂让魏征都头疼。
只要被黏上了,根本就没有反击的机会。
酒过六巡之后,年轻的和年轻的喝,老的和老的喝。
史仁基是两边来回跑着喝。
看着都心酸!
“长孙家要出事!”
颜白好奇道:“何以见得?”
李崇义神秘兮兮道:
“宫门校尉被换是监察御史李巢写的折子,李巢是他的亲近人!”
“光这些还不够吧!”
“如果太上皇这次不说话呢?”
颜白来了兴趣,李崇义能知道这些定然有他的门路和道理。
那么大的一个王府,当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细讲!”
“你认为陛下什么都不知道么?”
颜白不满道:“磨磨唧唧!”
李崇义仰头喝完杯中的葡萄酒,低声道:
“长孙无忌在太上皇的眼底只是一个过渡。
太上皇害怕某一日突然驾崩,所以才如此。
他老人家能不知道外戚,能不防着?”
“那这是?”
“告诉你吧,太上皇就是吃准了他。
如今的这一切都是按照托孤来的。”
李崇义得意道:
“如果他能力太弱。
首辅的重任会落在英国公身上。
他如果能力太强。
太上皇绝对会把他彻底的压死,以防出乱子!”
颜白觉得李崇义说的话实在在理,八卦道:
“结果呢?”
李崇义瞥了眼四周,宛若蚊蝇道:
“结果就是太上皇身子康健。
那时候长孙无忌若是认清形势早些退出,他依旧备受尊崇。
如今是想退都退不了了!”
“为什么?”
李崇义深吸一口气,望着颜白道:
“因为,我不允许他离开,西域,青海,江南集团要的不是他离开!”
颜白骇然的望着李崇义。
颜白觉得屋子有点凉。
这是李崇义头一次在颜白面前露出爪牙。
竟然是如此的凶狠,杀意毕露。
“墨色,早些年,赵国公谦虚有礼,恪守外戚,不越雷池。
可如今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后,他还是以前的他么?”
李崇义唏嘘道:“回不去了,大家都回不去了!”
“你要成为关陇八家的话事人么?”
李崇义看着颜白道:“你看我行么?”
颜白此刻终于明白酒宴的目的。
李崇义要的就是自己的答复。
只要自己点头,一个比山东豪族更可怕的势力就会出现。
有兵权,有源源不断的人才。
“我会用全力对你们下死手!”
李崇义笑了笑,拍了拍颜白的肩膀。
又变成了原来的那个玩世不恭的李崇义。
刚才好像是一个错觉。
“墨色,我开玩笑的!”
颜白扭头望着一旁在偷偷看着自己的李晦,淡淡道:
“不好笑!”
“告诉你身后的人,别露头,谁露头我就弄死谁!”
李崇义站起身来,大声吆喝道:
“来来,喝酒,喝酒……”
颜白喝完杯中酒,站起了身,歉意的朝着大家拱拱手。
“对不住了各位,实不相瞒,我还约了另一场。
改日我请客,咱们再喝!”
众人颇为遗憾,本想让颜白再来首诗词的。
如今怕是没有机会了!
“墨色!”
“咋了?”
“傻逼一词到底是何意?
我刚一回来,几乎所有人都在说,这到底是何意啊?”
“想知道?”
“想知道,我只知道一个字是什么意思,第二字不知道!”
颜白笑道:
“慧根的反义词就是它!”
李晦嘴里的一口酒猛的喷出。
李崇义低着头,望着裆部,喃喃道:
“根,阳*为根,男子,女子……”
明白过来的李崇义猛的弯下腰:
“先生大才,请受小子一拜!”
颜白大笑着离开。
高侃歉意的朝着大家摆摆手,慌忙跟了上去。
“墨色不同意对吧?”
李崇义叹了口气道:
“唉,慧炬,你说他到底咋想的,如今是千载难逢啊!”
李晦摇摇头:“我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