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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阅书 >  烈阳的观天者 >   第117章

【生于火焰·966年6月】

“请进,莱昂大人,活圣人在教堂里等你。”

(急促的脚步声)

“(疲惫地)....尊敬的活圣人,您找我?”

“是,乔发现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他很担心你,所以请求我来询问你的情况,说实话,直到这一刻之前我都还确信你不会动摇,但现在,我有点怀疑了。”

“(急切地)我没有动摇,活圣人!我的火焰依旧明亮,但....我只是没法忘记克伦威尔大人,他就好像还在训练场上,教导别人怎样用剑,我....我没法——”

“....”

“(痛苦地)我甚至还能听到他的声音....怎么就....”

“(沉重的叹息)我知道了,但....我没法帮你,莱昂,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借用我卧室里的神龛,更加虔诚地向金鸦神祈祷吧,如果他能听见的话,或许会为你提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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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开传送门需要足够宽敞的空间,最合适的无异于号角堡中间的那片空地,但等他们回到号角堡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居然站满了人。

白塔法师不见踪影,但暗影们围满了这片区域,她们的首领站在中间,艾默里克通过那张耀眼的青弓认出了金鸦神的学生,但她旁边站着的高大男人却很陌生,他穿着不合身的长袍,看起来像是学者的款式,却几乎要被肌肉撑破,连他本人也显得极为别扭,显然并不适应身上的衣服。

他的怪异表现让艾默里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从那些暗影们的表现来看,这样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让他没想到的是,本来站在他后面的孙雨文突然兴奋地跑了过去:

“兰德尔!你怎么在这?”

暗影们为她让开一条路,因此她可以直接走到两人面前,但很快,她的兴奋变成了惊讶,随后脸色变得苍白,声音也逐渐压低,不安地问:

“连你也要来?那个哨站的防守有这么严密?”

“我来这里是为了别的事情,跟哨站无关,我也不能帮你进攻哨站,你知道吧?毕竟我和你不同,那些精灵盯得很紧,我犯错的代价实在太大,”

兰德尔笑了笑,他的笑容很僵硬,一如既往,不过很快,他就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聊点别的吧,我问你,你是不是打算和米莉亚一样,继续把这些人往学院里丢?”

即使没有镜子,孙雨文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她沉默了几秒,等她再开口时,语气已经近乎哀求:

“不然呢?那可是几千——”

“等等,等等,不要急着谴责我,先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帮你们找好了去处,导师的另一位学生,薇薇安女士已经带着她的圣歌团抵达了雷克西昂,那里一整个国家都在导师的庇护下,土地肥沃,却缺乏居民,远比学院更适合安置这些平民。”

孙雨文松了口气,刚想张口,兰德尔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我会帮你联系薇薇安女士,在你成功掌控那枚核心之后,记得通知我一声,以便让她的骑士团做好准备....另外,我不会告诉你卡尔维因·阳雀驻守的哨站最为虚弱。”

“他本人不是什么高强的法师,身边也没有来自真正名门的法师扈从,只要你能突破导师留下的魔法,他绝对没办法阻止你。”

事实上,即使没有提醒,孙雨文也打算进攻卡尔维因驻守的哨站,不仅因为她对那里最为熟悉,也因为她的分析和兰德尔一致,即便如此,她还是把手伸向头顶,捏着并不存在的帽檐朝兰德尔做了一个脱帽礼:

“谢谢。”

“——不客气。”

兰德尔似乎早就在等这句话,他的脸上露出微笑,看起来心情好极了,他又摆摆手,然后转向米莉亚,兴致盎然,甚至迫不及待地问:“伤兵营在哪里?你们总得有个地方安置伤员吧?带我去看看他们。”

米莉亚叹了口气,即使已经提醒过很多次,但她也还是忍不住再次重复:“可以,但你可别真的做点什么,兰德尔。”

兰德尔本来不想说话,毕竟他几乎目睹过地上之神在高塔里做过的所有实验,但想了想,他又觉得没必要让小女孩知道太多,于是最后点了点头:

“放心,我会先征得他们的同意。”

“征得同意也——算了。”

等兰德尔和暗影们都离开之后,艾默里克才带着他的队员们靠近,他本来挑选了十三名精锐准备参与行动,这是孙雨文一次传送的极限,但制定计划的时候他还只有三阶,而现在,他一个人就足以缠住卡尔维因本人。

因此,在征得小队成员的一致同意后,他决定把一半的人留下守卫营地,加上他自己,一共只有六个人会参与这次突袭,而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圣人全都是孙雨文的守卫,负责掩护她直达核心,必要时,可惜不惜一切代价。

“我们准备好了,女士。”

艾默里克看着孙雨文,显然,她正承担着沉重的压力,她竭力想让自己表现得轻松一些,却收效甚微,事到临头她才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一次旅行或游戏,没有失败或重来的余地——这是一场战争的关键节点,关系着两千条,甚至更多的人命。

她的精神有些恍惚,连勾勒魔力的手都在不住地发抖,她真的能承担这样的重任吗?那可是——

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艾默里克眼中的火焰一如既往的明亮,稳定,孙雨文本以为自己会遭到责骂,至少也是一顿呵斥,但艾默里克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着和她对视,直到她最为恐惧的时候过去,心情逐渐麻木,手臂也不再颤抖时,他才温和又平静地说:

“当我第一次走上战场,听到我的父亲要将指挥权交给我时,我的表现不比你好,我害怕极了,担心有人会因为我的错误而死,而现在,你也是一样,我很能体会你的心情,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可以。”

艾默里克松开了她的手,退回到不会冒犯的距离,但那双燃烧着金焰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移开,他的语气没有波澜,却充斥着坚定的信心,这也极大地鼓舞了孙雨文:

“我只是南方公国大公的儿子,训练我的只是公国的大公和骑士,但你却是金鸦神的学生,曾跟随一位真正的神明学习!你已经拥有了执行这个计划所需的一切知识和能力,所欠缺的只是证明自己的机会而已,更何况,我们都会帮你,这可比我们经受考验时的条件优越得多。”

有人突然笑了出来,那是一名来自黄金港的圣人,孙雨文不太认得他,却看得清他眼里的怀念和鼓励:

“这是真的,我的父亲也做过类似的事,他特地把我带到曼南的郊外,只留下一把剑,连一件护甲也没有就走了,我花了十五个月时间才走回家里,那时我才十一岁。”

“我的父亲呢?他让我和狼还有熊搏斗!甚至连剑也没有呢!我的手臂和背上至今都残留着当时留下的伤痕。”

这些磨难显然没法和眼前的挑战相比,但有了他们的鼓励,孙雨文心底的疑虑和阴霾消散了不少,更何况,她也并非一无是处,在离开天空学院之前,她被迫学习了许多与魔法相关的知识,她曾经十分讨厌那种枯燥又无趣的生活,但现在,那段堪称艰苦的日子成为了她最大的倚仗。

不知道什么时候,米莉亚也回到了这里,她像幽灵一样凭空出现,语气平淡地问:

“需要我帮忙吗?”

孙雨文看了她很久,然后突然问:“靠我们能做到吗?”

米莉亚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她见过卡尔维因,也知道他并非出身名门,这意味着他没有优秀的血脉,没法像那些可怕的魔剑士一样一边灵敏凶狠地挥剑战斗,同时精准迅速地施法,实力哪怕比训练她的少女卫队教官更强,也不太可能突破一名七阶圣人的防守。

孙雨文松了口气:“那就不必了。”

她开始重新勾勒魔力,但与此同时,天上传来熟悉的尖锐啸鸣,这意味着他们浪费了太多时间,有人想说些什么,却被艾默里克伸手挡住,这只是一次试探,那些外乡人想确认他们还留在号角堡里,达尔海德大人会处理好这轮袭击,更何况,哪怕他不是法师,也知道法师在施法时需要保持专注。

即使在院长传授的那些魔法里,传送魔法也是最难的一个,也是在她掌握了这个魔法之后,院长才允许她离开学院,外出旅行,好在她不是毫无经验,她在遭到软禁时曾进行过大量练习,现在的她堪称传送魔法大师。

魔海中的空间与现实位置并不严格对应,这正是传送魔法的基本原理,利用这一点,技艺精湛的法师就可以在短时间内进行长途移动,其中最为关键的正是与现实世界对应的坐标,不过只对这一次行动来说,这个问题不是问题。

早在上一次离开哨站的时候,她就悄悄在魔网核心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在当时,她还悄悄幻想过回去复仇的场景,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而且还击的程度也比她想的更加激进。

和她想的一样,他们轻松抵达了哨站内部,没有引起任何警报,也没有惊动哪怕一个法师,这将为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提供莫大的便利,在分别之前,孙雨文突然拍了拍艾默里克的肩甲,小声问:

“最后一个问题,艾默里克大人,你的第一次指挥——死了多少人?”

艾默里克口中吐出一个短促的音节,但又马上咽下,他沉默了两秒,最终给出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这不重要,女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已经重复过很多遍——这是一场战争,而这个单词是意义就是有人会死,不论敌人还是朋友....比起牺牲,你更该害怕失败。”

孙雨文紧抿着嘴,她依旧难以理解艾默里克的想法,但她知道该怎样回答:

“我知道了。”

“没关系,你的人生还很漫长,有充足的时间来回味和思考今天的经历,而现在,我们要专注于眼下的任务,”

艾默里克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和他的同伴们分别对视,最后,他独自走向和众人相反的方向:

“我向你保证,不论我遇到多少人,只要我见到卡尔维因·阳雀,就不会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至于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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