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云淡风轻便不好再说,如今见他想的周全,实为用心良苦之至。
韩政又问:“你即知晓,为何会毫不迟疑服下茶点,难道你不怕就此一命呜呼?”
“小丫怎会不怕,小丫身世凄零,有幸得族主救命抚育之恩,视以父母,又蒙先生不弃施以授业之恩,视以尊师,此情此恩小丫不敢忘,也无从报答,此番历练先生别有用心,其所授之意非简单的医理药道,而是以身教导,若欲放下即放下,若待了期无了期,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
韩政却是一时无法言语,他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尚未长大的我,想必我身上透漏的坚忍与睿智令他动容,心中一时哀叹,拾起石几上的几本药典医书,轻轻拂去上面的残花递与我。
“这几本手札你拿回去看吧,略难之处我已在下方注上释解,实在不懂便标明,待我下次回来再与你讲解。”
我谢过,目光落在书上,皆是韩政笔迹,想必这也是他半生心血吧。
韩政深深地目送我离开。
“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吴氏敏佳幽幽的叹道,语气满是疼惜不忍。
韩政并不看她,目光始终锁定在正前方:“可惜注定命途坎坷啊!”
“师弟会不会怪我?”一个温润低沉的声音响起。
韩政移回视线,眼圈竟已微红:“怎会!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师兄内心的不忍疼惜,明明想去给予,却是不能。”
二人落座,重新上了茶水斟满两杯,却已无品茶之心。
玄云里悠然启口:“这些年来,我对她视若无睹,其实也是我内心无法坦然面对,我甚少看她,就怕在她面前一切的伪装都土崩瓦解,我冷淡她致使她活的凄苦,我一直以为掩去她的光芒才是最好的保护她,今日见她,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为弟何尝不懂!说到底我们都是为了保全她,冷落疏离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种磨练,师兄的一片苦心为弟看在眼里,你看似漠不关心,却让我暗中传授她药理,只是想有朝一日她能够自保,怕只怕一切皆为定数,非你我之力可以扭转,一个十来岁的孩童就难掩沉着大气,冷清剔透,如此聪慧之姿他日绝非池中之物啊!”
茶已凉,木兰花瓣飘然入杯,辗转流连,似水上浮萍轻随荡漾。
吴氏敏佳从内屋端出一碟新蒸的莲叶糕,眉眼含笑:“这莲叶糕是新出锅的,你二人趁热吃吧。”
紧接着转回头补充一句:“此内并无夹竹桃粉。”
待她说完,三人随即开怀畅笑,将悲愁之苦伴着木兰花碾落为泥。
谁会想到那样的静好有朝一日会不复存在,而这也将成为我终生的遗憾,前情往事早已埋下伏笔,看透之时也就到了尘归尘,土归土之日。
吴氏又将一盘残棋置摆桌上,二人进入忘我的厮杀当中,几步下来韩政执的白子隐有取胜之势,韩正左手拄着下颚,并没因此窃喜,反而有些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