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病是打娘胎带来的,我娘因生我之时元气大伤,所以在生了玄歌不久就与世长辞了,想来我们这对儿女生来就是为讨债的,这些年我爹寻遍名医各式的药也没少服,终是去不了根,都习惯了。”
我哑然,此病虽不至于夺命,终年也却是为其所累。
饭后,我拿青盐水给他漱了口,擦拭了手脸,将烛芯剪短,伺候他安睡便回到落棉处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元婴也刚刚安置了落棉,我便轻声问道:“小姐没有大碍吧?”
“没事了,晚饭也吃进了几口,现下服了药歇下了,少主傍晚派人传话,知道他已无碍,这才便安心。”
带上赤儿走回辞谢,月色皎皎笼罩的崖内旖旎朦胧,秋风习习,扬起我的裙角翻飞飘逸,树枝摇曳着月光,妩媚而纯净。
翌日,下起绵绵细雨,微带一丝秋日特有的凉意,玄歌下了学堂便来了,像一阵风似的破门而入,发丝上沾着细细密密的雨珠,我忙拿了绢帕给她擦拭嗔怪的说:“怎么不打了伞来,秋天的雨容易让人受寒,你看看衣服都湿了。”
她接过绢帕,满不在意的笑着:“不打紧,哪就那么娇贵了,今天的雨不大,却是浓密,我就喜欢这样的细雨,清清爽爽的。”
“可不是,倒是应了‘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这两句诗。”
我和玄歌同样喜爱这软绵绵的轻雨,不自觉的想起这两句诗。
“瞧瞧我们非鱼,自来了归灵崖就同换了个人,满嘴都是文绉绉的,一不小心竟成了才女雅士。”
我被她调侃的有些脸红,不经意的笑骂她一句“作死”。玄璃看着我们嬉笑,嘴角始终挂着清浅的微笑:“这绵雨纵使再好也不及大雪纷飞的场景来的震撼。”
“哥哥见过下雪?”玄歌好奇的问。
“嗯,去岁随爹上天朝的时候见过一次,雪片像月宫的桂树落下的玉叶,顷刻间十里素妆,长天远树山山白,不辨梅花与柳花。”
我和玄歌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我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有缘见一次那样美丽的震撼。
玄歌在榻上置了棋盘说是怕我们闷,她与玄璃对弈了两局便吵着不好玩,更笑侃自古以来的能人智士都以棋艺高下来评定才智,在她而言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弃了棋偎在玄歌的身边腻歪着,玄璃叹叹气,无奈的摇摇头。
不多时小五也跑来了,脸上挂着雨珠,大家围在一起说笑,屋内熏的浅淡的冰片夹杂着轻雨的味道,几案上的甜白釉梅瓶里一支桂花暗暗送香,那是我清晨折的,被细雨初染格外的脆嫩艳丽,崖里鲜花不胜,这辞谢的桂花却是开的独好,只希望它能略微掩盖这屋内经年的药气。
玄歌注意到那枝桂花,斜眼瞧了我一下轻笑出声:“自非鱼来了,这屋子便添了人气,往常我都不喜进这辞谢。”
玄璃投来了温柔的目光:
“非鱼是细腻之人,事无巨细都安排的稳妥舒适,连雨喜都抱怨亏她是落棉的人,不然这辞谢只需非鱼一人,再不需要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