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为我输送真气以御我的寒症,原来他早已看破我身上的寒毒发作,我用惊诧不解的目光牢牢注视他,半晌,我自认为是错觉的看到他噙着微笑,连眼里都有了一丝温度。
“我喜欢你欠着我的,不算刚刚那条命,你又欠我一次,真想知道你会拿什么来偿还,记住,下次再见就是我讨回之时。”
他解下大氅洒脱的为我披上,白色的中衣更衬的他玉面俊朗,轻轻带我旋转半圈,深深的看我一眼,反手将我推出,转身背对而去,带动的风将帛伞扬起飞舞,我懵然的回转身子注视他离去的背影,而远处是我来不及看清楚的黑夜。
时间似水,总易流逝,每日里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发了疯的四处寻找玄歌,在我的再三劝说下,青山带着她们姊妹于两日前赶回仙人村,我身上的银子所剩无几,临行前他们变卖了些年货给我傍身。
玄歌就像一夜之间消失在浩瀚的时空当中,无声无息,无迹可寻,每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我都会感到莫名的恐惧。
客栈的掌柜和小二都是热心之人,知我没有生活来源且无容身之所,便腾出一间柴房,略微打扫一下,我便搬了进去,除了四处奔波,闲暇时也帮衬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杂务。
腊月二十三小年至,整个雀城张灯结彩充盈着节日的喜庆,家家户户开始筹备祭灶,街道弥漫着好闻的香火气。
这一年的元日恰逢立春,百姓更为重之,从前在连天山过年,不外乎祭灶,扫尘,除夕守岁,气氛不似民间这般浓郁,每日我灰头土脸的穿梭在熙攘的人群,看着无关于我的欢喜。
客栈歇业,没什么活计可做,掌柜携全家老少赶回老家过年,只剩些许人留守客栈。
午时刚过,青山便陪着雪娃风尘仆仆的前来,他们皆穿着厚重的棉衣,眉眼沾满了霜花,房间寒冷,唯有地中间拢着一盆灶灰,雪娃脱去棉帽护手,不断的搓着冻僵的双手。
“这大冷的天,你们怎么跑来了?今儿是小年夜,家里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还不是爷爷放心不下,让我们接你回去过年。”
“我哪都不去。”放下手中刚煮沸的水碗,我坚持的说道。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这都寻了十几日了,要是能找到早就找见了,就算你饿死冻死这,该回不来的还是回不来。况且你就敢确保她还在雀城,也许她早就出了城呢。”
“不会的,玄歌不会抛下我自己走掉的,就算她不在这,我也要等她回来找我。”
我是第一次与人倔强的争执,多多少少有些埋怨雪娃的冷漠,青山瞧见将桌上的水碗塞在她手里:“什么话都不会好好说,还不是你自己不忍心非鱼一个人在这过年吵着要来的。”
“你去街上转转,我和非鱼单独说会话。”
青山无奈的转身出去,雪娃自顾自的坐在灶灰盆旁烤火。
“你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玄歌如果没事,自是会回客栈找你,即便你不在此处,她也会回村子的,你在这里受冷受饿,身上还有寒症,真要有个好歹,玄歌回来也会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你,同我回去吧,谁都不忍心看你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过年,等到年后,我们再想办法帮你找。”
我搬来脚凳坐在她身旁,拿着木棍扒拉着灶灰:“我知道大家担心我,可我不能走,这些日子我仔细回想了一遍,太子大婚那晚,我和雪凌遇见劫匪,那些人摆明是冲着我来的,其实他们若是想取我性命,大可当场杀了我,所以我相信玄歌也是在他们手里,暂时应该没什么危险……”
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只可惜当晚四个人都已经死了,没什么线索可查,所以我不能再回到村子去,不能将你们置于危险当中,你放心,我会多加小心的,过一阵子我会回去看你们的。”
其实我并不笃定那些人的来意,如果是楚夏派人即抓了玄歌,为何还会对我下手?若是旁人更加令人匪夷所思,我们初到寒晏,一无相熟之人,二并未与人结怨。
雪娃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她异于以往的皱眉深思,手中的捧着热水碗,却始终没喝上一口:“其实你们刚到我家的时候,我曾怀疑过你们的身份,多日相处下来,我也清楚相信你们的为人,既然你们不提,我想必定是有难言之隐。可是,有些事是我担心却不能讲出来的,只但愿一切都是我的胡乱猜测……”
我有些诧异她最后说的话,见我神色有异,仍换上平日的笑容:“我就知道你的犟脾气是不会同我们回去的,我给你带来些旧棉衣,还有一点碎银子,今年雪大,打的猎物比往年多,所以手里还剩下点闲钱,还有这个……”
她至怀中掏出那枚红宝石扶桑的簪子:“实在缺紧的时候拿去变卖吧。”
我隐忍多时的泪水此时像断了线的珠子掉落,那曾经有玄歌温度的簪子还在,而她的生死我都无法判定,我依稀见到,她插在头上,笑魇如花的对我微笑,现在拥有它的主人为了帮我宁可将它割舍,我怎能无动于衷。
我将脸埋在膝上失声痛哭,许久只听见雪娃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够了啊,我忍你很久了,大年日的你哭什么哭?还没到万劫不复的地步呢,等我哪天死了,你再来哭丧。”
我止住哭声猛然抬起头,向她吼回去:“你才够了,还知道大年日的,天天那张破嘴一点把门的都没有,竟说些丧气话,我看你这辈子休想嫁出去了。”
眼睛本有些微红的她,听了我的话禁不住噗嗤笑出声来,随即又正了色:“过了十五,我就要进宫了,爷爷年岁大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看他,待你有空常回去替我瞧瞧。如果有那命道,他多活些时日,有生之年我努力赚些银子,也可让他享享清福,来日他寿终正寝我便披麻戴孝也不觉得羞惭。”